青嵐宗,九嶺峰。
鬱鬱蔥蔥的林木之下,少年腳蹬黑靴,玉帶束發,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人,“你說什麼?!”
他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一張臉生得極好,冰為肌骨玉為容,眉如墨畫,秋水剪瞳,額間一點朱砂,美得不可方物,隻是此刻,那張堪稱仙姿玉貌的臉上,正露著一副驚愕又憤懣的神情,“內堂的人竟敢……竟敢……”
說到“竟敢”二字時,他重言了好幾次,才哆嗦著嘴唇的接上了後半句,“竟然這麼說我?!”
他眼前的人麵廣鼻長,印堂狹隘,一副小人麵相,見諸靈沉真信了自己話,心下頓時一喜,忙不迭刀,“是啊諸師兄,你有所不知,內堂的人不但說你您隻拿得了外門弟子的份例,他們還……”
話到此處,高立眼中適時的露出了些許為難,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樣,“還說您……”
“他們還說了我什麼?!”諸靈沉怒視著高立。
“他們說您連外門弟子都不及的資質,怎麼有臉每月來領內門弟子的份例?您這親傳弟子的位置怎麼得來的誰人不清?不過借口他們少給了您幾粒培元丹來借機勒索他們內堂罷了!”
這一番話下來,諸靈沉差點沒七竅生煙。
高立見此又趁機火上添油,“諸師兄,內堂那群人詆毀您時,我實在氣不過,便要上去和他們對峙,哪想那內堂的沈如意卻生生將我攔住了。我欲討個說法,她卻非說我是來鬨事,袒護她那幾個詆毀師兄您的師弟不說,還差使人將我趕出了內堂。”
“諸師兄,我身份低下卑不足道,被她這麼趕出倒無所謂,但我可是受了您的命令,代您去的內堂……”
他說話的期間抬眼觀察著諸靈沉的神色,“您可是玄清長老的親傳弟子,那沈如意不過區區一名內堂執事,卻趕放縱內堂多名弟子這般詆毀您,以公循私,簡直是欺人太甚啊!”
諸靈沉臉都紅了,“這個沈如意她敢?!我今日……我今日……”
他氣得說不出話來,連帶著眼角上也出現了一抹緋紅,讓他那張漂亮的麵容更顯驚心動魄。
饒是已經看慣了麵前少年的高立,也難免晃神了一瞬。
隻是還不等他來得及繼續添油加醋一番,諸靈沉便二話不說向著往藥穀峰趕去。
高立頓時喜上眉梢,趕忙跟上了上去,一邊還不忘在身後喊道,“諸師兄等我!”
在鬨事二人組急匆匆趕往內堂的期間,玉環峰上,沈如意柳眉輕蹙,一副心緒不寧的模樣。
因為心不在焉,以至於她在放置靈草時誤將百靈草拿成了蘭芝草,直到一旁打下手的小道童出聲提醒時才驚覺,將靈草換了回去,隻是眉間的憂心半分不減。
“師姐。”她身側的小道童模樣雖小,但已然開了心竅,聰慧無比,一眼便望去了沈如意的煩心事,“師姐可是為方才的事所憂心?”
沈如意手中動作一頓,點了點頭。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出聲,一道不屑的聲音傳了過來,“師姐,有什麼好憂心的?高立那狗仗人勢是家夥,他要找諸靈沉來,就讓他來好了。”
“我看他分明就是從我們內堂撈不到好處,一直懷恨在心,這次才故意說我們少他幾粒培元丹,想用諸靈沉來壓我們。”
“還有那諸靈沉,他那親傳弟子的位置怎麼得來整個宗門上下誰不是心知肚明?他和高立做的醃臢事也不少,他要想鬨事,我們還怕他不成?!”
出聲的一名束發青年,長相俊秀,隻是此刻麵上滿是憤懣,怒極的模樣。
哪料他一開口,沈如意的臉色便遽然一變,“無衍,妄言!”
她這一聲嗬斥,那名被喚為“無衍”的青年立即噤了聲,他心知這是自己好脾氣師姐動怒的前兆,但就算被迫閉上了嘴,他眼中也滿是憤憤不平,明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沈如意沒再管他,小道童則是歎了口氣。
他這個師兄什麼都好,就是性子不好。
今日內堂輪值的也不過眼前三人,這會兒三人都沒了聲,殿堂裡自是靜了下來,隻聽得見無衍時不時泄憤般弄出的響聲。
小道童又不免搖了搖頭。
宗門內務堂分外堂與內堂,他們內堂便任著發放弟子每月份例一職。
雖說往日裡來內堂生事端的人也不少,比如從哪個世家裡出來被慣壞了的公子哥在領取份例時不願排隊,被厲聲嗬斥後便覺得自己被下了麵子,一定要他們給這個大少爺親自登門道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