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諸靈沉便住進了黝黑壯漢的家裡。
他跟著中年壯漢來到朱裡村村口的兩間土胚屋,二人剛一入院,屋內便竄出了一名同樣黝黑,不過五六歲的瘦孩兒,朝著壯漢奔來,興奮大喊,“阿爹回來了!阿爹回來了!”
他沒跑兩步,便在看見壯漢身後的諸靈沉時猛然刹住了車,先是一臉困惑的看著他,又亮了眼神,圍著他邊跑邊喊,“娘!娘!有個泥猴兒!有個泥猴兒!”
諸靈沉大怒,“閉嘴!不然我讓你一年都講不了話!”
他話音剛落,土胚屋內又走出來一人,是一名神色溫婉的女子,布衣裹身,向著黝黑壯漢柔和一笑,“回來了。”
月掛枝頭,蟲鳴鳥叫之時,四人坐在圍坐在矮桌前,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飯菜。
“仙長。”黝黑壯漢忍不住開口,“您真的不去沐浴嗎?”
他這話自是對著諸靈沉說的,對方從水溝裡爬出來時,道袍上不僅染了一身的泥,頭上還頂了幾根雜草,渾身濕漉漉,這會兒衣裳是乾了,但泥巴乾成了塊,還在臉上黏著。
諸靈沉卻是搖了搖頭,“我自己洗。”
說完,他用剛恢複的一點靈力,給自己捏了個清洗決,隨著周身一道白光大盛,須臾間,諸靈沉又恢複了初始的乾淨模樣。
洗淨的少年姿容瑰麗,眉如遠山,唇如點絳,一雙桃花眼水光瀲灩,秀美不可方物。
那瘦孩兒剛迫不及待的用手從桌上拿起一塊炒得香氣四溢的五花肉,正要塞進嘴裡,看見諸靈沉的模樣時愣了神,手上的五花肉“啪”得一聲著了地。
當夜,他纏著諸靈沉要給他講天上仙人的事。
瘦孩兒一口一個“仙人”,喊得諸靈沉心情大好,他得意洋洋抬起了頭,“那我講個道門之首青嵐宗的故事吧。”
沒想瘦孩兒聞言卻搖了搖頭,“仙人我不聽這個。”
不聽這個。
諸靈沉隻能想了想,又說,“那我和你說一劍斷江海的孤雪劍仗義天下的故事吧。”
瘦孩兒又搖了搖頭,“我也不聽這個。”
這也不聽,那也不聽,諸靈沉又怒了,“那你要聽什麼?!”
瘦孩兒興奮起來,“我要聽你掉水溝裡的事!阿爹說你掉水溝裡了,你是怎麼掉得水溝?!”
因為這一句,諸靈沉給他掐了禁言術,讓他一個晚上都開不了口。
等到第二日,天灰蒙蒙亮,一家三口在院門前目送諸靈沉,瘦孩兒才終於開得了口。
他又要喊著“仙人”上去撲騰,但被溫婉的婦人提著後領拉了回來,前方,黝黑壯漢正和諸靈沉指著路,“往前便是九頭村,九頭村再往前就是大河村,豐水村我這一帶都沒聽過,仙人要找豐水村,隻怕還要往前走幾個村落才能打探得到。”
諸靈沉點了點頭。
他點完頭後拿出自己儲物袋,在裡麵一通翻找,掏出一顆中品靈石,傲氣十足的遞給黝黑壯漢。
他遞靈石時一聲未出,隻一貫的把下巴抬得高高,黝黑壯漢瞧他的神情模樣,想拒絕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雙手接過,訕訕道,“謝過仙長。”
諸靈沉沒回話,拿著驚水劍,背著萬鈞劍走了。
他昨夜修煉,恢複了不少的靈力,所以又能重新背起萬鈞,繼續前行。
而在諸靈沉趕往豐水村的兩日裡,豐水村內,蕭瑾玉正在妖獸出沒的千遠山內挨個峰頭的搜尋。
隻是他從正午時分尋到日薄西山都無果,臨近天黑,便不得已先退出了千遠山,在入山的小道上點亮了一盞長明燈,等著山上的另外三人歸來。
很快,幾乎不見光線的深林裡一簇白光亮起,那光由遠及近,從一點變為清晰的人影——正是手持長明燈的陳師儀、薛少峰以及方折星三人。
陳師儀是雪蠶峰峰主的座下的弟子,水木雙靈根,築基初期修為,麵容秀美,性格溫和。
薛少峰則是空林真人的親傳弟子,長相俊朗,眉目有神,修為比陳師儀和蕭瑾玉都要高上一些,是築基中期修為。
“你可尋到線索了?”一見到在山下等候的蕭瑾玉,薛少峰便上前一步道,銳利的目光直視著對方的眼。
蕭瑾玉搖了搖頭,“並無。”
他一句“並無”讓陳師儀輕歎了口氣,“我們也並未尋到那妖獸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