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峰的臉霎時變得鐵青。
這諸靈沉分明是在拿柳不凡刺他。
什麼柳不凡是他的師兄嗎,他長這麼老,不會才是柳不凡的師兄吧。一會兒師兄,一會兒師弟,又知道他師尊空林長老,又知道柳不凡,偏生不知道自己的姓名,這不是在指自己處處不如柳不凡是什麼?!
要知道,他才是空林真人的座下首徒,諸靈沉口中“柳不凡”的大師兄!
聽這麼些話,薛少峰麵上的神色能好,那才是有問題。
誰也不知,柳不凡一直是薛少峰心中的一個疙瘩。
他心知自己實力與名氣都遠不如柳不凡,這個天賦異稟的怪物入門不過二十六年,修為便達到了築基中期,修行速度隻僅次於如今堪稱天道寵兒的蕭瑾玉。要是他勤學苦思,修行刻苦那便也算了,可這個家夥整日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是今天翹了學宮的課,就是明日嫌修行打坐悶得慌,終年都沒個正形。
而他呢?
他自入門以來便無一日不在勤苦修煉,一直以來都孜孜不倦,可即便是如此,他拚了命的修煉四十八年,也不過才堪堪築基中期的修為。可柳不凡那個家夥不過遊手好閒度過了二十餘年,便輕鬆趕上了他這麼多年來的日日日夜夜不敢鬆懈的苦行結果。
憑什麼?憑他天賦好,悟性高?
薛少峰握緊了拳。
他清楚記得一日他師尊老家人結識的修士來到青嵐宗拜訪,與他們二人結緣便授了他們兩堂課,課上薛少峰聽的認真,一絲不苟,而那個不著調的家夥不僅沒聽課,還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
結果事後這個修士對他師父言,“真人的座下弟子柳不凡果真是天縱奇才,百年難得一見。”
提起他時,對方卻輕歎了口氣,“真人的大弟子,資質便要差上一些了。”
這雖是薛少峰無意聽見,卻無法不將其記在了心底,銘記至今。
柳不凡本就是他心裡的一根刺,如今不管諸靈沉是有心無心,都把這根刺往他心底紮得更深了些,薛少峰發青的臉愈來愈差,一呼一吸間瞳孔竟有發紅的跡象。
“薛師兄。”
幸而清冽的聲音驟響在薛少峰耳側,讓他的靈台即刻清明起來,薛少峰這才猛然回神,對上陳師儀一雙明澈如鏡的眼,他心下微驚,看向了諸靈沉,沒再說什麼,但哼了聲。
諸靈沉就等著薛少峰回複。
他做好了要和對方衝突起來的準備,如今對方雖沒有回嘴,但哼了自己一聲,諸靈沉當然不甘示弱,正要更加凶惡的問“你哼什麼哼”時,便聽到了他那有好感的師姐嗓音。
“諸師弟千裡迢迢下山幫我們,我們不妨先將如今情況告訴諸師弟,好方便諸師弟和我們一同想法子,如何?”
她話聲一落,諸靈沉立即自覺承擔起了降服妖獸的重任,於是他有模有樣的開口,“現如今情況如何?怎麼,你們還沒抓到那隻開了神智的妖獸嗎?”
蕭瑾玉搖了搖頭,他一向話少,卻在此時破天荒的開口解釋,“我們至今為止都未發現那妖獸的蹤跡。”
“沒發現妖獸的蹤跡?”諸靈沉重述了一遍。
他不問前因後果,就這麼就這蕭瑾玉的一句話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垂下了眼眸,半晌後終於抬頭,一臉的嚴肅,“怎麼會沒有發現妖獸的蹤跡?你們是不是沒找?”
薛少峰眼皮一跳。
隻是他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蕭瑾玉便又出了聲,“找了,沒發現。”
“找了怎麼會沒發現?”諸靈沉不信,“我數你們下來的日子有五日了,五日找了都沒發現,說,你們是不是偷懶了?!”
薛少峰眼角一抽。
他仍要張口,但蕭瑾玉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沒有,仔細找了。”
諸靈沉的聲音又接了上去,“仔細找怎麼會沒有發現?”
蕭瑾玉聲音緊隨其後,“妖獸藏起來了。”
“妖獸藏起了?是怎麼回事?”
“我們五日都尋不到蹤跡,便猜測那妖獸藏起了。”
“怎麼會五日都尋不到蹤跡,我看你們就有問題!”
“我們這五日已找了十二座峰頭。”
“……”
兩人一個刨根問底,一個解釋不多說出一句,對話不是在原地轉悠就是歪到天邊去,不知在互相講些什麼,偏偏二人之間的一問一答旁人還插不上嘴,薛少峰終於忍無可忍,猛地打斷其中一人的話。
“這山有三十六座峰頭,我們如今隻巡完了其中十五座,還有二十一座未巡,這七座山峰都是妖獸出沒過,吃過村民的地方。按理說該留下點些什麼痕跡,但是我們找過去的時候連點毛發都看不見,另外巡過的八座也不見蹤影,我們便懷疑這妖獸生性狡詐,見我們來,便故意藏在暗處,隱匿了自己的行蹤。”
把他們近日所遭遇的情況簡略概述,薛少峰又講了村民隱瞞了他們些妖獸消息,陳師儀與方折星二人去問卻空手而歸的事,期間不忘嘲諷蕭瑾玉,“我們一同商討對策,但你蕭師弟說需耐心等即可,我們便一直等到如今,一點消息也無。”
而一口氣將所有的話說完,他瞥向了諸靈沉,冷聲道,“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