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之後,之前
假日夜晚的禮堂再次被裝潢的宏偉氣派,天花板換上夜幕的熒星,十幾棵高聳的布滿銀霜(至於“銀霜”的具體成分,我們便不予細究了)的聖誕樹被搬至房間的各處,上麵閃爍著的彩色熒光,和天花板上十字交叉的由槲寄生和冬青組成的垂花彩帶交映,配著四周新換上的壁紙,倒真有些雪夜過節的氣氛在。
對Hogwarts的教師們而言,這樣的盛會並不少見——畢竟有那樣一個喜歡熱鬨的校長在,很難有永遠平靜的生活——但是在繁重的學業壓力下,一個一年一度的、豪華熱鬨的聖誕宴會,無疑符合了所有師生的期盼。
升學的第二年,哈利跟德拉科兩人才有機會真正見識到Hogwarts聖誕的魅力——在某家長不負責跑去所謂“出差遠行”,留兩個小孩被迫近距離視察學校的假期生活順便防止教授被某人拐帶(?)之後。而Hogwarts也的確沒讓學生們失望。一如所有宴會該有的那樣,偌大的餐桌上整齊的擺放著各式菜係:近百隻胖墩墩的烤火雞、堆成小山似的烤肉和煮土豆、一大盤一大盤的美味小香腸、一碗碗拌了黃油的豌豆、一碟碟又濃又稠的肉鹵和越橘醬……也許算不上極致的美味,但在數量眾多的前提下,反而比小桌的精致菜肴更讓人垂涎。
鄧布利多正在分發手上奇形怪狀的節日禮帽——他自己頭上便是一頂裝著鮮花的女帽;弗立維教授被冠上了一個綴著毛球的尖頭帽,但他仿佛毫無所覺,依舊神采飛揚的跟鄧布利多講著什麼,兩人都樂得嗬嗬直笑——見哈利幾人走進大堂,他便搖搖晃晃著過來給每一個人各扣了一頂,笑眯眯的無視德拉科突然鐵青的臉色。
“晚上好,可愛的孩子們。”他推著幾人的肩膀,領眾人走到餐桌的麵前,“不要緊張……今天是聖誕不是嗎?放心的坐下吧,教授們可不是巨獸~”鄧布利多自認為幽默的說笑了句,小藍眼睛眨啊眨的,“儘情吃吧,你們會喜歡這個晚上的。”
在座的幾個教授們都朝麵有驚慌的學生和藹的微笑,出聲應和校長的發言。龐弗雷夫人出於職業習慣仍是提醒了句“不準喝酒”,才轉回頭跟霍奇繼續拚酒;嚴肅的麥格教授似乎也被節日的氣氛感染,咯咯笑著,羞紅了臉,頭上的高頂黑色大禮帽歪到了一邊。
哈利帶著幾分驚奇的注視著禮堂內的場景,要知道能看到教授們毫無形象的樣子的時候可不算多,但是很快他便為這一舉動後悔了——洛哈特教授在他無意間轉頭去的瞬間笑容燦爛的回視,白亮的牙齒差點耀花了哈利的眼。
“喂,波特。”身旁的德拉科一個提肘擊上哈利的手臂,引得對方猛烈的吸氣。麵對哈利的怒視,德拉科反而勾起了一個假笑:“在被那個白癡鳥類迷花眼之前,波特,請允許我短暫的提醒你某個不在餐桌上的人此時的心情……”
“你要知道,”隻捕捉到前一句話的哈利氣鼓了臉,學著德拉科的腔調傲慢的說道,“侮辱一個,呃、波特的審美觀是極其惡劣的行為,馬·爾·福!”
“……”鉑金小貴族的臉皺成了一團,許久,他才慢吞吞的,語氣挫敗的回道:“好吧,你又贏了……哈·利。”
“當然,”像是為了表明自己並不算慘敗,他立刻又架勢十足的恐嚇了回去,“我想你最好能祈禱,斯內普教授會為你剛才緊盯著那個無能者的花癡行為而感到欣喜。”
“嚇?斯內普教授在這裡?!”哈利下意識的低呼了一句,好在音量剛好被控製在兩人的接受範圍,然後神情萎靡的趴在了桌上,“哦,患了健忘症的上帝,不然我們不會出現在這裡……”
哈利苦哈哈的和無奈狀的德拉科對視,想起放假前接到的盧修斯要求兩人留校的電話,以及同社團的幾位學長、學姐臨行前細致的囑咐——動作一致的黑線。然後,玩鬨夠了的兩小孩終於開始靜了心尋找可能就在某角落的黑發教授。
這樣的地點並不難找到——鑒於鄧布利多等教授們打扮禮堂時巴不得再點更多燈火的情況,整個大廳裡偏於陰暗靜謐的地點實在不算多。他們很快就鎖定了目標:
左後方遠離喧囂的小空間裡,一個黑色的身影靜靜的坐在窗台之前的小桌旁。麵前微有閃亮的估計是高腳酒杯,但那人看上去並沒有喝的欲望,隻是靠著椅背,在狹小的陰暗裡,安靜的坐著——周遭愉悅的氣氛似乎也在那個角落生生卡住一般。
無論斯內普打算把自己融進黑暗的願望有多迫切,他都無法拒絕老校長故作孤單可憐的請求——‘該去見上帝的愛演戲的鄧布利多!’——所以他隻能出現在無聊的宴席裡、的某個角落,冷眼等待熱鬨的完結。
他是從來不喜這類場景的,往年Hogwarts的各類節日他基本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就在腦海裡默背《藥材分類大全》來耗費漫長的光陰。所幸的是基本上也不會有人沒眼色到敢於打擾他的地步。
但是這一次的情況顯然有些,呃,例外。是的,例外。
至少在曾經的十年裡,沒有哪個人會突然在聖誕節之前說一堆莫名其妙曖昧不清用詞模糊的話,然後在下一刻消失到天外通訊全無!好吧,也許他自己都說不清到底是在惱怒對方話語中隱藏的深意還是氣憤於說完就甩手走人的舉動。←但我們遲鈍而頑固的藥劑大師顯然是不會意識到這一點的。
右腿覆上左腿,雙手呈塔狀交疊,斯內普借由這個動作放鬆的將全身交付於椅背,墨黑的眼睛看著酒杯的方向,卻漫無焦點。理智告訴他一個冷靜自持的研究者不該讓腦子被紛亂的信息占據,然而很多時候,大腦皮層的回路並不屬於人為乾預的範圍。即使斯內普一直嘗試放空思維,那些以優雅的近似詠歎調的嗓音說出的話語卻依舊控製不住的在腦內循環甚至隨機播放:
“該死的這一切與搭檔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