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藍色的身影猶如北極上空的極光般縹緲,又似出膛的子彈,卷著濃濃的硝煙味,迎頭衝上。
站在中場,負責攔截的隊員,看著迎麵奔來的杭陽,嚇到發出靈魂的尖嘯。
他要撞擊我!!!
明明在穿上防護裝備那一刻,就意識杭隊的打算,可惜這種後天生成的意識並沒有帶入賽場,當他再一次習慣自然地攔在杭隊前方的時候,滿腦袋想的還是杭隊可能用上的技巧,潛意識地確認對方一定會避開自己。
事實卻是,杭隊作為進攻方,雖然手裡拿球,卻並不畏懼他的出現。
他不打算繞過他。
他要撞他!!
拿球的人不怕被搶,還要迎麵撞上來,這是什麼鬼認知!?
不。
這不是籃球,這是斯籃搏!
這就是斯籃搏!
這名隊員也算反應夠快,瞬間架起防禦,渾身猛地繃緊,從背脊牽引出力量,最終在胸口部位緊繃出鋼鐵般的力度,同時雙手上移,雙腿想要穩住下盤,以應對杭陽的來勢洶洶。
然而,到底晚了一步。
杭陽像是撲咬的猛獸,將肩膀下沉,肩胛骨對準他的胸口,猶如亮出的獠牙一般,毫不猶豫地撞了上去。
“嘭”的一聲悶響。
隊員在嗚咽聲中,向後拋飛出去,再重重落在地上,再一次發出“嘭”的悶聲。
將近2米,195斤的人,就像個小孩兒一樣,被杭陽撞飛了。
杭陽將人撞倒,保持著前衝的勢頭,他腳下步伐挪移,籃球在手中起伏,箭般射離中場,躍入蹦床區。
一沉。
一彈。
氣沉丹田,往上一躍。
勇猛的身影以兩點一線最短的方式,落在籃下後方的蹦床上,最精妙的位置,最準確的力道,那是將蹦床的反彈力利用到了極致的技巧!
於是,深深下沉的蹦床反彈出最大的力量,將杭陽高高拋起,他飛起來!
球舉過頭頂。
輪臂灌籃。
“嗡!”
籃筐震顫。
灌籃!!
“咚!”
“咚!”
“咚咚咚!”
穿籃而過落地的籃球,在地板上旋轉彈跳,發出猶如拍打心臟的聲音。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心臟,像是被看不見的大手,攥住了一般。忍不住地吞下口水。
聰明人,已經在這瞬息間,察覺到了自己和杭陽最大的不同。
那名隊員還維持著倒地的姿勢,努力扭轉他的脖子,用目光追隨著杭陽的身影,直至籃球落地,他放鬆身體,軟了下去。
喘。
胸口好疼。
頭頂的大燈太耀眼了。
“沙沙沙”的腳步由遠及近,一隻手指關節處磨出老繭的大手,擋住了他眼前過於明亮的燈光。
然後是杭陽背光的臉。
看不清表情,像是被籠罩在這個人的陰影裡,胸口更疼了。
安靜的腳步聲,還有那極致壓抑的氣氛,與之前的興奮戰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很多人看著杭陽的目光閃動,複雜的難以形容,隻有最深處留下一抹畏懼。
就連時景都咕咚吞下一口口水。
這是斯籃搏,真正的斯籃搏。
想想從世界職業聯賽上歸來的一隊隊員吧,斷手的斷手,斷腳的斷腳,就連杭隊現在還頂著海盜船長的造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懂了嗎?”最後還是杭陽先開口。
短暫的安靜後,是時景先回答:“懂了!”
杭陽看他。
時景組織語言,大聲地說:“我知道您想要教我們什麼,斯籃搏在華國發展到現在確實有點奇怪,本來就是暴力美學的運動,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變成了即便沒有力量,也可以輕鬆依靠技巧就能獲勝的奇怪思想,反正我早就覺得這個發展趨勢不健康。”
杭陽點頭。
有人聰明地跟上,“就是啊,到了國外,老外才不和你玩閃躲技巧呢,說撞就撞上來,再是靈敏,也不是說避就能避開。”
“對,就是。”
“害!我前幾天看了咱們常規賽的比賽,還寫了不老少的總結,怎麼回頭就忘。”
“……在亞洲賽場,都沒有這種感覺。”
杭陽說道,“你們應該都看過我們和米國的第一次常規賽吧?為了這場比賽,我們提前半個月就在灌輸概念,無論是碰撞也好,騎臉也好,包括這些米國佬進了球,用又賤又狠的表情往地上唾的口水,我們都在賽場反複地打過預防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