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澤桃緒相信她的判斷。
但是仍然覺得奇怪——真的會有那麼巧嗎?
說起來,那本東非大裂穀的旅行手冊是誰在什麼時候塞給她的來著?
桃緒回憶了下。
想起那個喋喋不休又輕浮的白發男人,黑發少女的表情有點微妙:“……媽媽上次叫來麵試的那個家庭教師,你知道多少?”
“您是說那位五條先生嗎?”
由於麵試是在外麵的餐廳,保鏢當時也陪同了,所以很快也想了起來,皺了下眉:“彆的我不好說,但是那位五條先生絕對不是什麼文弱書生,給我的感覺還挺危險的。”
長澤桃緒:“媽媽知道?”
保鏢沉默著點了點頭。
長澤桃緒也蹙起眉,本來想說為什麼不告訴她。
轉念一想,媽媽知道後還是默許,最終決定那個人來當家教的又是她自己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儘管她媽媽一直都在忙自己的事業,疏於陪伴,沒有普通母親那麼事事關心女兒,也不會對她的心情處處遷就和體貼,但她畢竟是她的媽媽。
會比全世界任何一個人都信任她、支持她,也理解她,即使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依舊無條件守護著她的母親。
她們母女倆的骨子裡流著一樣的血。
她不會出賣她。知道這點就夠了。
長澤桃緒相信她媽媽有自己的理由,也相信自己的判斷——那個家庭教師有問題。
她本來以為那是媽媽的朋友,所以即使他麵試之前拿著本旅遊手冊,一副悠閒又不在意的樣子,桃緒並沒有覺得哪裡奇怪。
至於對方聊著聊著,漫不經心笑公司裡的老人趁他不在想抓住他把柄的時候,她也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對方名下有公司並不差錢的事實。
……甚至還被他的話誘導,想到了出國讓伊藤翔太露出破綻的招數。
想到這裡,長澤桃緒不由得生起些厭煩。
她之所以默認他人給自己冠以高嶺之花的人設形象,就是因為可以省掉很多不必要的人際交往,也樂意以“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吃點小虧,省的算計來算計去,免於費心費力。
但真碰上了這種曖昧不明的算計,既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人家想要什麼樣的結果的情況下,長澤桃緒既沒辦法真的裝成一無所知,卻也懶得追根究底。
對她來說最好的做法就是儘量避開。
但桃緒也不會臨陣脫逃。
她揉了揉疲憊的眉骨,冷聲道:“把長穀川叫回來,買明天的機票,見完那個白衣服的我們就換一家旅館,你問一下我媽媽……算了,回國後我自己問。”
等回國後又得開始應付那個傻x。
好累。
本來就因為突然的發燒鬨得沒什麼精力的長澤桃緒忽然有些恍惚。
這樣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她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該放下那些不該有的妄想?
比起那個“偶遇”的少年,另一個保鏢先回來了。
他帶回來厚厚一疊照片,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美麗景物,和天才般的濃墨重彩配色,讓長澤桃緒短暫地從疲憊懷疑等等負麵情緒中緩解。
她甚至臨時讓人去買了一盒顏料。
拆封之前,她的貼身保鏢傳來信息——“乙骨來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桃緒動作頓住,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誰?”
保鏢小姐言簡意賅:“那個白衣男。”
長澤桃緒眨了眨眼,覺得這個形容聽起來很像是津美紀跟她分享八卦的時候會說的,不知為何心情好了一點,幾天來第一次彎眸。
快八月份,這裡白天的氣溫最近平均在二十六度左右,很舒服。
來之後,長澤桃緒買了好幾條當地居民手工的彩色民族披肩,無論是花紋還是手藝都很漂亮,雖然便宜,但質量也很好,暖和又輕便,是她最近最喜歡的單品。
為了搭配這條披肩,她特意隻穿了條簡約的吊帶長裙,彎眸莞爾時,讓人瞬間怦然心動到仿佛回憶起初戀的感覺。
“他啊,”桃緒把顏料隨手丟在一旁,拿了素描本和筆,慢悠悠拍了拍保鏢小姐的肩膀,“走吧,去看看那個白衣男,什麼來頭。”
兩人下了樓。
由於生病,長澤桃緒一直戴著口罩,有點悶,加上本來還虛弱著,一雙漂亮的黑眸濕亮,眼下的白皙的皮膚潮紅,緋意一路飛至耳垂。
配著今日的穿著打扮,完全沒了一貫的清冷,反而看著有些天真爛漫的柔軟氣質。
站在大廳等待的乙骨憂太敏銳地第一時間捕捉到所謂的“同胞”的身影,也沒錯過少女眼睛裡未完全褪去的那點笑意。
他忽然怔住。
白裙少女身材纖長而惹人憐愛,白皙的手指搭在彩色披肩上,自然垂下的黑發柔順瑩亮,小巧的臉頰雖然被口罩擋住了大半,露出來的眉眼卻依舊讓人驚豔。
近距離觀察下。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鮮活的、美麗的黑發少女。
——如果裡香沒有經曆那場事故的話,現在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