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的。放心,我可是正經老師。”
五條悟微微一笑,居然有了幾分正經的樣子。
他起身,將手中的文件夾遞給她:“首先,把這個做一下吧。”
長澤桃緒低頭,本以為會看到一份關於詛咒的調查問卷之類的,結果被紙上的符號砸的一臉蒙。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無良混混老師和高嶺之花學生。
能做什麼?
答案是——數學試卷。
桃緒沉默片刻,認真發問:“……這有什麼意義嗎?”
五條悟正色:“老師連救人的時候都在費心費力為未來學生的提分努力總結的考核和重點突破試卷,意義還不夠明確嗎?”
他臉上寫滿了一句話——你不寫對得起我嗎?
目前為止,長澤桃緒已經見過了各種發瘋的形式,有陰暗極端的類型,有突然受刺激激動起來的類型,還有自顧自沉浸諷刺人的類型。
像五條悟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她的確還是第一次見。
桃緒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儘管覺得莫名其妙,但是看著那張數學試卷,被微妙的壓力籠罩後,最後居然還是老老實實拿去了書房開始寫。
有一句話五條悟說的微妙的很對。
晚上寫數學,的確相當有魅力。
前麵的題目難度不大,桃緒寫的時候還是有點犯困,到了後麵的題目,難度上升,人也越來越清醒。
她緊皺眉頭,解法在腦子裡若隱若現,下筆的時候又含糊起來,就是缺了一點關鍵條件。
十幾分鐘後還沒解出來,桃緒原本打算放棄,但一瞥見旁邊某個無良教師,就怎麼也放不下筆。
他的笑容看起來真的——超令人火大。
長澤桃緒憋著一口氣,終於都寫出來後,拍在了五條悟麵前,微微頷首:“還有什麼要‘檢查’的嗎?”
五條悟慢悠悠在她試卷上批改畫圈,裝傻充愣:“什麼?”
桃緒看得心梗,扭過頭望牆壁上的畫放空視線:“原來五條先生說的可能有辦法解決問題,也隻是說說而已。不過也正常,畢竟您也不是醫生。”
“身體方麵的話……”
五條悟翹了一條腿,抬著眼皮看她一眼,意義不明地笑了笑:“憂太沒有解釋清楚嗎?”
這麼快就不裝了?
桃緒下意識回過頭瞪他,自然不客氣回:“您的好學生不僅講的含糊不清,差點讓我受傷,加劇了我的‘頭疼’,還想著逼我給他畫畫呢。”
五條悟挑了挑眉,裝出一副才知道的樣子:“那就是憂太的不對了,桃緒的畫可不是一般的畫,怎麼能想著白嫖呢,還那麼過分的欺負桃緒——不如這樣,我讓他親自登門道歉吧。”
長澤桃緒想到那個白衣服可憐巴巴紅著眼眶看她的樣子,就覺得一陣惡寒。
說著說著說不定就要發神經念叨什麼裡香了。
“算了吧。”她一口拒絕,嫌棄之意顯而易見,“我沒有挑軟柿子捏的愛好。”
五條悟注意到她的神情,失笑:“彆看憂太一副好欺負的樣子,他可是很稀有的特級咒術師。”
桃緒狐疑地看了眼他:“你呢?”
五條悟:“特級哦。”
這樣的話,那家夥還挺厲害的。
桃緒心裡清楚,麵上則是故意淡淡道:“看來特級也不是很珍貴。”
五條悟聳了聳肩,沒說什麼。
長澤桃緒不喜歡他這種無端透出些親昵的感覺,本能排斥,乾脆挑回正題:“所以我的身體到底是什麼回事?”
五條悟把批改完的試卷遞給她,看到她驟然難看的臉色後,眼神飄了飄,清清嗓子,假裝剛剛笑的不是自己。
“這也不能怪你,畢竟桃緒最近碰上的麻煩的確很多。”
白毛青年歎了口氣,假惺惺地來了一句,又趕在人發火前,若無其事道:“而且,很不舒服吧,因為身體裡缺少咒力流通,沒有對詛咒的抗性,一觸碰就發燒頭疼惡心……”
長澤桃緒擰緊眉頭:“你在說什麼?”
“很奇怪對吧,人人都會產生負麵情緒,咒術師能從中凝聚咒力,積蓄起來使用;普通人儘管無法凝聚成咒力,負麵情緒逸散到空氣中,但也會經曆一次內循環,什麼都不會產生的,隻有極為特殊的天與咒縛——也就是禪院甚爾那類人,因為完全排斥咒力,反而獲得了強大抵抗力和身體素質……”
五條悟刻意停頓了一下。
然後慢慢逼近:“桃緒,什麼都不符合的你,又是哪一種呢?”
“……我怎麼知道。”
長澤桃緒垂著眸子漠然開口:“跟你們這些強大又正義的咒術師們不一樣,我隻是個普通人,會因為一點頭疼發燒而難受到哭,也不敢冒任何風險,隻想平安健康地活到七八十歲老死而已。”
她完全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五條悟並不意外。
拋開目前暗處蟄伏著相互製約的那些危險,明麵上,她確實沒有任何需要,拋棄目前優渥的生活轉而成為咒術師。
她對自己的人生和決定從不迷茫,不會被所謂理想或是意義之類的驅動,需要社會價值,卻不需要某個人的認可……長澤桃緒沒有成為咒術師的理由。
除非有什麼威脅到她現在的生活。
但那不會、也不能是人類一方的咒術師——更不可能是站在人類咒術師天花板級彆的五條悟。
所以他理所當然需要誇讚她:“你的選擇很明智,桃緒,你是個很聰明的學生。”
“所以你應該能理解,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你接觸過周圍的那些的存在,必然會把你拉進這個世界的本質。如果你不願參與進來,花再多錢也沒人能隨時隨刻保護你,你必須有最後的自保能力。”
他心平氣和道:“桃緒,你該知道自己的能力。我可以幫你。”
長澤桃緒靜靜望著他的眼睛,隻問他一句:“五條先生,你有沒能救下的人嗎?”
五條悟一動不動,原本從容平和的笑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