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煉澄問那小二:“是個什麼樣的人?可留下言語”
小二撓頭:“是位樓上包廳的豪客,留下銀兩便走了。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
小酒樓雖名頭上有個“小”字,卻是名冠天下的酒樓連鎖品牌,長年穩居此業排行榜首位,便是苗疆漠北天山北海那樣的偏遠之地都有它的分號,在這裡被稱作“豪客”的,想來絕非什麼普通角色。
賈大嘴摸出碎銀,悄悄塞入小二手中:“小哥有所不知,我們兄妹二人初入此地,前些時,倒是有個土豪打上我這妹子的主意。現下又逢你說起什麼豪客,實在叫人後怕。你倒是說說此人的樣貌裝扮,也好讓我們心中有底。”江煉澄暗笑他又開始探子本行,也隻一臉慌張樣配合他的說辭,旁人看來可不就是個弱不禁風的美嬌娘。
賈俱流乾的是包打聽的活計,這江湖上,但凡是露過臉的哪怕是隻阿貓阿狗,他也能揪出來,隻要有一絲線索憑賈家的消息網,不怕查不出個究竟。
小二收了銀子,湊到賈大嘴跟前,正欲描述那人的樣貌,隻覺得眼前一熱,竟是大嘴噴了他一臉濃血!
江煉澄來沒來得及上前一看究竟,隻覺胸口一陣抽搐,喉頭發甜,已然毒行五脈!運功之即又發覺那毒素已行滿周身,卻是一刻也止不住,也是一口帶黑的心頭血噴濺出來。嚇得小二當場昏死過去。
想她江盜魂為人雖是隨性莽撞,做事卻是巨細無疑,能在盜字頭上稱魁,其中經曆的危情奇遇那是不在話下,哪一段說出來都是嚇破旁人膽的大手筆,萬般小心如她今日栽在這小酒樓中,隻能說對方的毒用得高明,竟能使兩位外八行的高手著了道。也不知是何奇毒,這等厲害。
“妹子,拖累你了。”大嘴慘笑一聲,怕來人還是尋著自己的蹤跡才跟上了江煉澄,否者她一介散仙向來居無定所,隨心天下,又怎能如此輕易露出行蹤,痛悔不該輕易約見江煉澄。
江煉澄哪有心思聽他自責,提起賈俱流的青龍日月刀,架起他就跑:“操家夥撤啊,等彆人上來收屍啊你!”
正被她烏鴉嘴說了個正著,樓下漸喧鬨起來,兵甲碰亂之聲,腳步攢動之聲不絕於耳,隻聽得一彪悍的男音高喊:“發家要製富,先抓江妖婦,兄弟們揚名立腕,金磚滿屋的機會就在眼前,上啊。”
緊接著又是一個奸猾無比的男音:“各位看官,諸位聽客,這裡是《江湖特快》現場跟蹤報道,聞悉素有盜魂奪魄之稱的禍水江煉澄在小酒樓遭“神仙淚”所治,一時間諸多仇家,並上那欲取千兩懸賞的江湖人士蜂擁而至,實乃一場不容錯過的曠世好戲啊!請大家鎖定《江湖特快》,稍後區區將繼續為您報道!”
江,賈兩人顧不得身上奇毒,俯身樓窗齊聲爆吼:“姓繆的!又是你這個混蛋!”
一個清瘦書生樣的青年,抬頭抱拳溫和地笑道:“兩位,得罪了。”
隻見樓下除了大批不斷湧進來的江湖人士,在空地中間還豎了一道醒目的橫幅“江湖特快外報軍”,橫幅後,聚集了不少前來聽書看熱鬨的百姓,而那個煽動眾人,大言不慚的青年,正是《江湖特快》的大當家妙筆生花筆師繆言,天生的筆賤嘴雜,專挖江湖熱門的隱私野曆,這些年寫了不少人神共憤怪力亂神的東西,但凡有點名氣的武林中人沒有不遭他荼毒的,筆師繆言麵前死人都要歎口氣。
眼見房門被破在即,樓下又有諸多百姓圍觀,更有那繆言一臉期待地手握金筆等著胡鄒亂編,江煉澄當下發狠,來日綁了這姓繆的小子,定要與那下毒的小人同罪而治療。
“妹子,這邊走。”賈大嘴指著後窗,“你借湖上的小舟水遁,外麵的雜碎交於為兄。”
既然他們是衝著賞金而來,逮不到江盜魁,自然也不敢為難天下消息第一家的賈莊莊主。
聽聞繆言所說,如若真是中了“神仙淚”,那兩人不消半刻內力便會凝結散儘,再婆媽下去,想跑都沒那個本錢。
江盜魁提氣翻身,一個花紅蝶舞已踏風落於輕舟之上。“船翁,開船。”回首眺望小樓上,唯見賈俱流被黑壓壓的人群圍了個水泄不通,就這還不忘回頭給江煉澄來了悲壯的笑容。
“小姑娘,就這麼丟下朋友,未免有些不夠仗義啊。”船頭的老翁,不緊不慢的撐起竹槁,笑嗬嗬地問,“隻不知姑娘要去何處?”
江盜魂內力散儘,索性屈膝盤坐下來,也不答話,任那船翁撐水博水而下。
小船晃晃悠悠地很快到了大河交集之處。四周碧波如洗,望不見邊際,想是彙川已深。
“船家,小女子就在這處下船。”
“小娃娃,此乃百川入海之口,靠岸都難,你又如何就此下船。還是讓老人家再送你一程。”老翁拜手一笑,示意江煉澄休要急燥。
江煉澄苦笑:“想不到在下的人頭如此寶貝,竟能驚動北海鬼眾。我說鬼什翁,白夜鬼帝窮瘋了不成?”
那老翁褪下頭上的鬥笠,露出一張乾白異常的臉來:“白帝有心請盜魂北海一聚。”提臂揮杆拍水為號,頓時隻聞得水分海動,蒼龍呼嘯之聲連綿不絕,衝天的水花如瀑直灌而下。十餘條紫藤龍舟分水而出,船頭立著齊刷刷的一排黑衣玄甲人,陰寒之氣逼人,一時間仿佛到了陰間冥河一般。
“哎呀呀,你家白帝好大的手筆,在下受寵若驚。”
“江姑娘貴為盜魂之尊,理應如此。不知尊駕意下如何,可否北海一聚?”
“既是白帝的美意,在下卻之不恭。”X你十八代的祖宗!江某人咬碎了牙隻好往肚裡咽。TMD,就衝眼前這陣勢,敢說一個“不”字的,那絕對是千年王八配萬年老鱉生出來的種——活膩味了!
早在賈俱流發現逃生小舟之時,江煉澄便已滿心疑慮,下毒之人既能事先通告天下圍攻小酒樓,又怎會疏忽湖上的逃生之舟,當時未曾拉著賈大嘴一同上船也是防的小舟上有什麼變故,如今看來果然有詐。鬼島白帝,不好打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