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偏，也沒有路。

好在封少蘇對這邊的地形了解，兩人找起來少走了些歧路。

前方，男人身形單薄，一襲墨色長衣時因風拂起，時而沾上些樹葉折枝。

桑柚走著，目光不覺間會注意到跟前的人。

古人的發便是這般長嗎？這個念頭在桑柚腦袋裡出現一瞬便消失了，她搖搖頭，看封少蘇的背影在夜裡看不真切，她握著刀的手緊了緊。

封少蘇走得快，桑柚有些追不上。

這林間低矮灌木多，一些岩石上還生長了黏滑的藻類，桑柚怕摔上一跤，可比起這個，她聽著深處傳來的蟲鳴和窸窸窣窣的聲音心中更加地虛了。

見封少蘇越走越快，就像要忘了她這個人般，桑柚實在追不上，便出聲叫停了他：“等一下！”

不遠處，封少蘇停住了腳步，他回頭。

看不清封少蘇此刻是什麼表情，桑柚緩緩走過去，有些力不從心，她平複了氣息，才道：“我們還要走多久？”

封少蘇麵上平淡，他打量桑柚，許是明白她的心思，封少蘇淺淺一笑：“怎麼？公主不是著急那個臣子？”

桑柚咬唇：“我……”

若是身體可以，她恨不得跑起來。

可這個身體真的很弱，她既不能跑，就算是多走了一段路都會大喘籲籲。

桑柚答不上來，索性趁著談話小小休憩一分鐘。

她看向封少蘇：“你以前為什麼會來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深處就像雨林似的，怪鳥蟲蛇可多了。

封少蘇一愣，到底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他沉思默想，便道：“在下這個人，上趕著演壞人，壞人都會被好人追捕，躲進這種地方豈不是很正常？”

聽聲音，桑柚覺得他在說笑，可話音外卻又夾含了什麼。

桑柚愣愣看著，卻不想再回話了。

“公主。”封少蘇喚道。

“怎麼了？”桑柚怯怯看他。

黑暗中，封少蘇似乎也在看著她，半響，他低沉著聲道：“公主就這麼跟我這個不值得信任的壞人走，不怕在下對公主做什麼？”

桑柚心猛地一跳，經封少蘇一說，她才隱去的些許懼意竟又慢慢爬上心頭。

扭過頭，桑柚含糊打趣：“你可真會開玩笑。”

“嗯？”

桑柚又退了幾步，儘管看不清什麼，她還是能感覺到封少蘇投來的目光。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記仇？”她忍不住道。

“記仇？”

“對啊，我說你上趕著演壞人，你這就演上癮了？”

封少蘇神色凝重了些。

“若是可以，在下也不想當個壞人。”

罷了，封少蘇便沉靜下來。

桑柚一愣，話說，書中的角色定位都不是他們自己能夠左右的，封少蘇真的是什麼反派的話，那他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呢？

難不成是悲情男二？

桑柚腦回路旋轉，瞬間想到了很多看過的橋段，這時，她看向封少蘇的眼神竟多了幾絲憐憫。

好在封少蘇看不清多少她的表情。

“那我不說你是壞人了，今後你就好好做個好人吧。”桑柚嘟囔，論感化一個反派她可能做不到，但偶爾提提還是可以的。

封少蘇還以為聽錯了，等想明白桑柚的話裡意思，他卻覺聽了個巨大的玩笑話。

張著嘴，封少蘇說不出彆的話來。

“休息夠了？”半響，封少蘇問。

“夠了！”雖然還是累，但找到江禮要緊。

這會，封少蘇便走得慢了，偶爾還會回頭看一眼桑柚有沒有跟上。

桑柚並不覺得他真要像個好心人會照顧起她，至於前後變化，她想，可能是因為怕她又耽擱到。

越走越深時，周圍便越暗了。

縱使天空月光若隱若現，卻極難透過濃鬱的樹葉照射進來。

封少蘇腳步放緩，桑柚與他的距離不過一步，若是發生什麼，她一抬手就能碰到他。

“前麵就是其中一個沼澤地。”

封少蘇凝神靜氣，周圍蟲鳴聲更濃。

沼澤濕地，腳下斷枝雜草叢生，每走一步，桑柚都覺是踩到了什麼小生命。

她緊緊跟著封少蘇，又聽他道：“這邊的灌木好似被人踩過。”

“是江將軍嗎？”

“有可能。”

桑柚擔憂，江禮為什麼會來這種地方。

螢火蟲明明在排房另一端的不遠處就有。

“公主。”

“嗯？”桑柚抬頭。

“小心點。”

她當然會小心。

封少蘇話音一落，桑柚頓時便聽到了周圍傳來的另一道腳步聲，可周圍看不清，她不知道是什麼，仔細聽時，竟又不像人的腳步。

這一道更輕，更小，說是腳步，又更像是什麼東西摩擦到灌木的聲音。

“封少蘇！”桑柚神色一滯。

“噓！”封少蘇抬手拽住了桑柚手腕，他們不敢出聲，可就這麼站在原地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