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遠隻覺心跳的厲害，上前拍拍陸雲歸的肩。

陸雲歸回過頭，與他對視。

這雙眼睛真是要命，裴思遠心想。

“殿下，莫要沾染了這些紈絝習氣。”裴思遠欲蓋彰彌的開口。

“嗯。”語氣中透著與周身氣質格格不入的清冷。

也對，是自己忘了，他生來便是天潢貴胄，自小便在權利鬥爭的漩渦中長大，若是心智不堅定，早就該被迷了眼了，自己這般自作多情的提醒著實多餘又可笑。

下一輪拍賣明晚才會開始，照著清風樓的規矩，他們是要在此住一晚的，而拍賣會的入場券即為這張麵具。

“餓了。”陸雲歸拍拍他的肩，自顧自的往前走。

“這幾個時辰原本就是無法相互聯絡全屏各自逢場作戲即興表演的”他頓了一下，“也就是你能憑著衣物與身形認出我。”

裴思遠一扯嘴角，帶著笑意開了口:“那可不是嗎，殿下天人之姿，化成灰都發著光，我又豈能認不出來。”

陸雲歸抽了抽嘴角，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陰陽怪氣。

許是這裡的場景讓陸雲歸想起了金陵城，想起了他被排擠出權利中心時的不甘與無力。

沒有顯赫的母家，也沒有父皇的偏袒，仿佛他生來該是其餘皇子的陪襯一般，黯淡無光，也無人為他申一句明珠蒙塵。

他喝了點酒，這裡的酒與他常喝的金陵醉花蔭不同，入口辛辣無比，卻也暢快無比。

他酒量向來很好，但是不喝醉不代表不上臉，裴思遠看他時，隻見微微上挑的眼尾染著一層不甚明顯的紅暈，往日清明的雙眼被水霧暈染的朦朦朧朧，鎏金的袖口順著手臂滑落，漏出一節白皙但不顯羸弱的手臂。

雖然常年握劍，但他的手指節清晰細長，此時握著酒杯撐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撐著臉，突然，他抬起眼睛，直直的與裴思遠對視。

裴思遠一驚，慌亂的移開視線。

雖然很僭越，但他覺得那隻手很適合抓彆的東西。

裴思遠在心裡默默給了自己一巴掌。

或許是酒意上頭，腦中不甚清明，陸雲歸定定的看了裴思遠許久。

“你想要……那個位置嗎……”猶豫良久，裴思遠問出了這句話。

陸雲歸一楞，隨即又自嘲一笑，看著他戲謔的說:“我哪裡說了算，對我來說，能平安活著以是奢望。”

他們所在的雅間臨江，看著窗外的畫舫與歌舞，裴思遠小聲的說:“你若是想要，我必定替你搶來。”

陸雲歸閉著眼沉默了他許久，沒有任何動作與回應，像是睡著了。

裴思遠直到很多年後也不知道當日陸雲歸到底有沒有聽到這句話，其實按照陸雲歸的修為，即便是再遠十米也是能聽的一清二楚的，但俗話說，任何人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此時的陸雲歸也並沒有想過，這句看似是少年不諳世事的戲言，卻將他們兩人都一生都牢牢地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