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把人迎進來,餘老沒什麼事情,隻是見黛玉一個人孤單,便說起自己府裡有幾個孫女,與林家小姐年紀相仿,邀她過府遊玩。順便提了提自己外麵兩個不成器的孫子。
林如海自然好好誇了這些子弟,餘老自然又謙虛推辭,待喝了一盞茶後,終於圖窮匕見。
餘老道:“我這些子孫都不成器,林大人高才卓識,若能指點一二便是求也求不來的福分了。”耄耋老人,做此悲聲。懇切到這個地步,林如海再不好做姿態。兩個小輩也上道,見林如海捋著胡子,就忙把自己的文章送上來供他過目。
林如海餘光瞥見賈璉,往日能言善道的侄子今天卻不怎麼說話。想來是不願意聽人聊文章,索性讓賈璉離開。賈璉心裡過一回,便也出去。他心裡存著彆的事情,泰山的姑子是出了大名的,他心裡早癢癢。
旺兒早摸清了地方,當下便帶著賈璉過去。迎門的是一個小尼姑,七八歲樣子,賈璉見她可愛,嘴上就逗她幾句。
那小尼姑嘟嘟嘴 ,罵他:“男人都不是個好東西。”
賈璉還要分辨,就看見一個二十來歲披著緇衣的女子招呼那小尼姑進去。
賈璉顧不得其他,匆匆跟進去,好聲好氣給那小尼姑糖吃,見她跑遠,便腆著臉對那女子道:“師太何時蓄了頭發?”
那女子輕輕一點賈璉,“我們泰山下麵的姑子都蓄發。”
賈璉香了那女子手一口,道:“我害了病,要師太的頭發才能治一治。”
那女子結個印,歎句“阿彌陀佛”二人便有了首尾。
賈璉住在姑父家,不好像從前一樣和丫鬟們玩樂,唯有一個平兒,王熙鳳看得眼珠子一般,既然得了妙常這個妙人兒,自然多半顆心都飛到她這裡來。
林如海雖然給餘家的小輩看了看文章,卻沒有答應黛玉的事情,隻是說黛玉一路奔波,水土不服,正在修養,謝過美意。
地方上的官員消息並不閉塞,比如巡撫的老師就是首輔,學政的嶽母是建康公主,此外京報省報,轅門抄這些東西也是消息來源。
這些官員與當地大戶人家又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林如海上任前,底細就叫此地人查的乾淨。
剛剛辦了大案的功臣,風頭正勁。嶽家是國公,雖已經走了下坡路,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不容小覷,女兒養在宮裡,再怎麼樣,與鳳子龍孫們也有幾分麵子情,聽說與西北的陸帥女兒關係也好。這是一個文臣,勳貴,宗室,武將裡都有些門路的人,這樣的人定然是要扶搖直上的。
縱然拋開這些,林如海擔的是布政使的職務,管著賦稅和人事,全省第二的人。也要好好巴結一二。
賈璉夫婦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王熙鳳和平兒私下裡說話:“往常在那府裡,看著威風,實際上什麼都是先伺候了上麵三個婆婆才輪到我,如今我也體會一下等著人伺候的好兒。”
唯有黛玉,此地人還是不曾得見。一來黛玉確實舟車勞頓,有些病著,再者黛玉才來了這裡,還是懶怠見客。她一個人也快活得很,每日讀書寫字,彈琴作畫,還幫著後院改了壓水井。
逍遙一時,不能逍遙一世。林姑娘千挑萬選,決定在學政家的宴席上露麵。學政的長女在京城裡養著,與黛玉也有些來往,幼女也是見過一麵的。
說是宴席,其實沒多少人。由上而下,總督家教極嚴,必然不會來的,巡撫家的三小姐,黛玉,按察使的幼妹,學政家的幼女,道台家沒有女兒,再下麵都已經不配接帖子了。再就是幾個當地望族的小姐作陪。滿打滿算不過七八個人。
學政的妻子是公主獨女,自小養的精貴,幼年在宮裡鬨將起來也不受責罰,嫁人了過得也是一等一的好生活。
見黛玉過來,就問起來宮中事情。不住點頭道:“那棵樹早該砍了,沒想到最後是失火沒了的。”
聊會兒便放黛玉去姑娘們那兒,自己和王熙鳳聊起來。
黛玉唯一略微熟識的就是學政家的幼女謝雲翊,又是主人家,便由她介紹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