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寄來了信,好厚一遝紙。
黛玉看時,先是抱怨父親賈政總是催他讀書,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寶玉真是一點不願意學這些東西。再就是說起多虧了這個胭脂鋪子,不然連寄信的錢都沒有。寶玉信上抱怨屋子裡人事散漫,要找什麼東西都找不到,還是臨時去鋪子裡支錢的。黛玉心知他不過嘴上抱怨,若真叫他處理屋子裡的丫鬟們是萬萬不可的。說起鋪子,寶玉把最近研究出來的方子一股腦全寄過來了,還有剛製出來的新品。他為這個鋪子得意:“以此胭脂孝敬天下閨閣瓊秀,餘此生功德無量矣。”餘下如惜春新作了畫,寶玉盛讚一回。林林總總,洋洋灑灑。似乎要把賈家都裝到信裡去。
黛玉輕歎,“素來所見,寶玉也算是一個奇人。”
黛玉卻不打算立即回他。反而調配起來五毒的香囊。準備一起寄過去。
自上而下的,民間也開始防五毒。一些流言蜚語也傳了起來。
賈璉和妙常雲收雨歇之際,賈璉繞著妙常的頭發調笑道:“家裡才做了五毒的香囊,師太的頭發久在佛前供著,不如舍了給我。”
妙常把頭發抽回去,睨他一眼,笑道:“我們本地人可不用那香囊。”
賈璉奇道:“莫非你們這裡有彆的法子,倒是和我說說。”
妙常倒在他身上,道:“你不知道?這幾天大街小巷都傳瘋了”
妙常便細細道來:“前兒道台家一個老媽子去了泰山姥姥那裡上香。嘴裡念念叨叨的,叫一個小尼姑聽見了,說是那蛇是道台家大公子放進去的,為的就是洗女。”
妙常啐了一口,又道:“洗女這種事情,從來都是那窮瘋了的人家才做,那麼大的家業,還做這種沒臉皮的事情”
賈璉止住她,問道:“什麼叫洗女?”
妙常看他一眼,道:“京城來得大官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嗎?”
賈璉一皺眉,妙常忙哄他,鬨了一陣,妙常喘著氣道:“洗女,就是把女兒洗了,就是生出來女孩都不要”
賈璉問道:“那是給了人了?也太狠心,親骨肉流落在外。”
妙常嬌笑道:“郎君好心腸。他們可不這樣,是生出來女兒都殺了。”
賈璉擰著眉頭,和妙常溫存的心思都沒有了。他現在急著回家,讓王熙鳳少和道台家來往。
略微哄了妙常幾句,便急匆匆的跑回家去。他這個人說有多疼女兒也不見得,最起碼孩子生病這些事情都是王熙鳳在張羅,但終歸是親生的骨肉,江家這樣的行徑是做不出來的,更是聽都不願意聽的。
他剛進院子,就見女兒在屋子外麵玩,心煩的很,跟看顧大姐兒的媽媽打個手勢,讓她們出去,自己進了屋子,就撿個椅子坐著等王熙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