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琉城的空氣還是一如往常的潮濕,陰鬱的天空淅瀝瀝地下著小雨,不過這絲毫影響不了琉城大街小巷的繁華熱鬨。
而在這喧鬨繁華的琉城中,位於城東安靜的玄親王府愈發顯得獨特卻又恰到好處地與琉城的喧囂融合起來。
玄親王府有四院三庭,四院分彆是東南西北四院:東院是玄親王與王妃居住的主院,除了王爺王妃和二十來個專門負責東院的下人,其他人沒有兩位主子的允許時不許進入的;南院是王爺的三個側妃所住,玄親王膝下現有一個郡主兩個小王爺,子嗣倒也不多,長安郡主是皇帝欽賜予慕容堇的封號,也向世人顯現了天子對玄親王一家的重視;西院專門作為客房使用,供王府的門客和客人們居住;北院是下人生活的地方和廚房所在,雖說如此,但其實每院都有著自己的小廚房,主子們的零嘴一般都是各院的小廚房私下做的。
念桐春雨承恩合稱為三庭,倒也沒有特彆規定的用處,不過主子們一般是在靠近南院的春雨庭,幾個小主子倒是愛到西院和北院中間的念桐庭玩耍,那兒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枝下用藤條做了個秋千,郡主和小王爺喜歡得不得了,特彆是長安郡主,也靜不下心來學學女紅,念詩作畫更是避之不及,唯一讓王妃得到點安慰的是長安倒是喜愛音律,小小年紀倒是彈得一手好琴。隻是小郡主對念桐庭的秋千情有獨鐘,三天兩頭就要央著兩位哥哥陪她去蕩秋千,也不像尋常的大家閨秀矜持嬌氣,整天跑跑跳跳倒像個男孩子。
長安郡主慕容堇是王妃的獨女,大哥慕容瑜二哥慕容烈雖是庶出倒也沒什麼心理陰影,王妃將他們當親生兒子對待,琴棋書畫為人之道更是嚴格教導,兩位小王爺也尤其疼愛唯一的寶貝妹妹。一家人其樂融融,幸福得不得了。
天和六十八年十月初三,慕容堇剛滿6歲,玄親王在自家院子裡置了三十桌酒水,全府上下第一次同席而食。
家宴還未開始,慕容堇端坐在銅鏡前,滿臉隱忍,王妃親自拿了木梳為她梳頭,潔白如玉的臉上一片柔和之色,托著慕容堇的烏發一梳一梳緩緩梳著。
“堇兒,今日你六歲生辰,娘親為你梳個琉玉雙鬟可好?”玄親王妃輕輕低下頭,溫柔地問坐得端端正正的女兒。
沒想到慕容堇一聽到這句話表情頓時變得萬分痛苦,哀號了一聲便軟在了梳妝台上,“娘!您饒了女兒吧!您已經捏著我的頭發梳了大半個時辰了,結果、結果您竟然還沒想好要怎樣梳啊?!您還叫我一定要坐正才好梳……您女兒我要死了……”
王妃臉一青,“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說這話也不怕晦氣!坐直了!”
慕容堇沒想到娘親還沒放棄給她梳頭發這事,一張小臉皺得跟苦瓜似地。娘啊娘啊,您真的會梳頭發麼……
待王妃為慕容堇綰好發之後宴會已經開始了半盞茶的時間了,玄親王差了慕容堇的貼身丫鬟春喜來催,王妃喜滋滋地牽著由於折騰了許久最終還隻是梳了個歪歪的包子頭而臭著一張臉的慕容堇出去了,一路上還不停地念叨“堇兒待會一定不要再像你兩歲時那樣往桌上爬”之類的話,搞得慕容堇一臉黑線地忍住朝她親愛的娘親翻白眼吐口水的衝動。
筵席設在北院,這次筵席本大多是府裡的下人,離廚房又近,設在北院倒是方便。快走近北院的時候王妃突然摸了摸慕容堇的頭,微笑道:“我們堇兒這樣可愛,長大以後一定是個大美人,到時候一定會迷倒不少公子少爺。隻是娘還真希望堇兒就這個樣子,我們一家人,一直都在一起。”慕容堇聽得懵懂,正想問個明白,就見到了北院,一想到從來沒和這麼大一群人吃過飯,一興奮就把問題全拋腦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