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大家出身，商業奇才，身上那股沉穩，進退得當的態度應該是自己這一生也學不來的。

「看來除了『不畫人像』外，還要多加一條『不當家教』呢。」紀風從來不畫人像畫，即使一擲千金也不行，不畫就是不畫，這是懂畫買畫的人都知道的事，雖無明文，但算是無形的規定。

預料之中的答案，韓子楠笑了笑，解釋道：「我知道這樣的要求是很冒昧，不過我真的是很想紀先生能答應。家弟自小身體虛弱，依他的身體狀況，長時間都要在家中休養，即使連學習跟治療也隻能請人到家裏進行，家人一直都很擔心他的情況，醫生也常說要有心理準備……」

見紀風沒有說話，續道：「因為他長時間留在家中，認識不到甚麼朋友，家人怕他悶就一直給他嘗試不同的事，最後發現他最感興趣的就是畫畫，所以才想請紀先生教他畫畫。」

紀風對韓子楠的弟弟的事沒表達任何意見，隻是淡然地問：「為什麼找我？」

韓子楠微笑地說：「可能是因為不能夠出外，所以他特別喜歡風景畫，而紀先生畫的正是此類作品。家弟非常喜歡紀先生的畫，自他迷上畫畫後就常跟我和家人說你的作品。」

想到弟弟說紀風作品時的眉飛色舞，仿佛令久臥在床的蒼白身體也染上色彩，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他常常都說若果能跟你學畫畫一定會獲益良多，可惜他根本不能出外，所以……」

「所以你就拜託我，希望能當令弟的家教？」紀風打斷他的說話。

韓子楠點頭，看著紀風真誠地說：「我真的是很希望紀先生能答應我的請求，即使不當家教，隻是去見他一麵也可以。」頓了一頓，麵露憂色：「他的身體不知道能撐到甚麼時候，我跟家人都希望能完成他的心願，做到多少就多少，希望他能夠開心地活下去就夠了。」

最後微微低頭：「希望紀先生先不要拒絕，能考慮一下我的請求。」

一個商界名人，豪門之後，能對一個外人，為了弟弟的快樂而低頭請求，換作其他人一定立刻答應，可惜紀風不是普通人，為了各種原因，希望能請他畫一副人像畫而低頭，這樣的場麵他也見過不少。

「抱歉，這個請求我不會考慮。」用的詞語是「不會」，而不是「不能」，拒絕得斬釘截鐵，沒有轉圜的餘地。

「今天謝謝韓先生的招待，我還有事，先告辭了。」沒有多解釋拒絕的原因，就起身離去了，淡漠的開始，淡漠的結束。

看著紀風離開的身影，韓子楠靠坐在椅背上，長長的嘆息。他預料到以紀風淡漠的個性並不會答應，但他沒想到他會拒絕得那麼直截了當，對弟弟的事更沒絲毫的反應，看來自己真的是低估了這人的冷漠。

喝了口微涼的咖啡，流連在唇齒間的是一陣陣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