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廄裡瞬間安靜了。
不多一會兒,真有役卒過來了,對方提來半桶熱水飲馬,這下馬廄裡的人都老實了。
隋玉趁著這個空檔抓來隋良趕緊吃飯,暼了眼蹲在一旁哭哭啼啼的人,她塞了個鳥翅膀過去,說:“再哭一會兒,肉被我們吃沒了。”
隋文安跟隋慧收拾好乾草鋪也過來了,好好的一頓飯被這麼一折騰,除了隋玉,都沒了好心情。
“以後你閉緊嘴巴,想說話先咬舌頭。”隋文安沒好氣地訓斥隋靈。
隋靈不敢跟他犟嘴,老老實實低著頭不吭聲。
“撞著哪裡了?”隋慧於心不忍,心疼地問。
“她該的。”隋虎冷哼,“彆管她,讓她長個記性,免得以後連累我們。”
“我說的又沒錯,現在他們都怨恨我們一家,可我爹活著的時候,這些人誰沒仗著他是勢得過利?”隋靈忍不了那口氣,哭著大聲喊。
“你有本事過去喊,挨打還沒挨夠。”隋玉厭煩她的蠢,決定今晚不給她吃飯,餓著。
隋文安攥住手忍了又忍,還是一巴掌朝隋靈打了過去,是教訓她,也是給受牽連的族人一個交代。
“爹是罪有應得,其他人是罪不至此,那些蠅頭小利不至於讓他們跟著我們受流放之苦。”他說。
役卒提著桶路過多看了他一眼,出門前粗著嗓門說:“彆鬨事啊,活夠了就出去在雪地裡凍著。”
這下徹底是消停了,隋玉安靜地吃飽肚子,她喊隋虎出去給她放風,排空了肚子就躺在草鋪上蓋上乾草開始睡覺。
隋虎把隋良塞給她,說:“你跟你弟趕緊睡,我多燒一會兒火。”
“彆給隋靈吃飯。”隋玉忘交代了。
隋靈也沒胃口吃飯,挨了她哥的一巴掌後,她就坐在門後不動了。
沒人管她,隋文安也誠心想給她個教訓,他將罐子裡的粥喝光,鳥骨頭嚼碎咽進肚裡,最後掂著空罐子出門裝雪去巡看火坑。等所有人都睡下了,他才裝了兩捧乾淨的雪回到門後。
陶罐放在沒有明火的火坑裡,他看都沒看坐著不動的妹妹,自己去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坐在門後的人扶著牆站了起來,隋靈打開門走出去,站在院子裡想著凍死算了。然而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她就熬不住了,僵著腿抖著手又推門進屋,捧著罐子喝儘裡麵微燙的雪水,不爭氣地鑽進草蓋下蜷著身子睡覺。
沒人知曉夜半的插曲,天明後,一行人喝了熱粥,趁著身子暖和了,又踩著木板繼續趕路。
平坦的雪原走到了儘頭,在又行兩日後,一座陡起的山巒出現在麵前。
“是走這邊吧?”帶路的官兵拿出地圖反複對比,對麵白茫茫一片,羊皮卷上標注的路標不知為何不見了。
“何故?”另有人過來問。
“路……不知該繞哪邊走,我上一次路過這裡還是兩年前了,好像是朝那個方向。”
蓄著胡須的官兵喊來隋文安和隋虎,問這兩人識不識路。
在這事上,隋虎叔侄倆都不敢貿然拿主意,俱是說從沒出過輿縣,不清楚方向。
“從這個方向走,我記得前年路過時有一方雞子形狀的巨石。”拿著羊皮卷的官兵拿定了主意。
隊伍繼續行進,隋虎跟隋文安回到隊伍,臉上掛上憂愁之色,此行若是走錯了方向,在山間迷了路,到了夜間隻能繼續趕路,停腳就要凍死。
繞山腳而走,山體擋住了風,少了寒風穿骨而過,一行人都好受了許多。
“這座山也不知道多長,最好再長一些,我們多走幾日,暖和些。”一個老頭說。
隋玉則是盯著雪地,山上鳥叫多,不知道還有沒有凍死掉下來的鳥讓她撿到。
“有白蒲蕩子。”走在前麵的人驚喜出聲。
其他人都看過去,就是官兵也慢了腳步,白蒲蕩子裡的水燭頂著白雪直直立著,若是取了絨塞進夾衣裡,接下來的路就不挨凍了。然而不能停,雞子形狀的石頭還沒有看見。
“好像走錯路了,我們轉回去。”走在最前的官兵說話了。
哨聲突響,所有人抬頭看過去。
“原路返回,方向走錯了。”吹哨人發令。
“那我們今晚還能到驛站嗎?”所有人都慌了。
“快點,彆磨蹭。”押送官不耐煩地揮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