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人抓狂的原地轉了幾圈,發現窗戶真的不會打開,隻好離開了。
聽到腳步聲遠去,慕千曇這才低聲道:“李碧鳶?”
接連叫了幾聲,那邊都無人回應。
四更天,看來是去睡了。
慕千曇走出屋子,給門窗都打上一層禁製,確保除她之外無人能進,才從客棧前門離開。
街上空無人煙,漆黑一片,隻有月色皎潔。她快步走出一段距離,追上方才那兩位打更人,詢問了城中所有藥鋪的位置,一一記下後,開始逐家尋找。
根據原著劇情來看,在鑫樂坊裡殺人的是一隻百年琵琶妖,因為某些原因和樂坊坊主的兒子間有仇。為了報複他,琵琶妖將會在兩日後舉城狂歡的鑫樂宴上放起一把大火,燒死樂坊所有人。
在犯下這種滔天大錯後,她會因為嗜血成性與大仇得報而修為更上一層,並凝聚出極富靈力的妖核。
就是這枚東西,可以幫助女主開啟五感氣穴。
所以在琵琶妖顯露真形之前,慕千曇會按照正常劇情向前走。但在最後誅殺妖物時,她可以做一些小手腳,讓原本屬於女主的妖核,落在她手上。
要實現這點,在那個拿妖核關鍵時刻,她的眼睛需要戰略性的瞎一會,來阻隔李碧鳶的視線。
僅僅是閉上眼睛肯定不行,誰都不是傻子,機器也不僅僅是擺著看的。而那個非晚上也非洗澡時間的特殊劇情時間內,其他理由也不會好用。那麼使用藥物就是最合適了。
大火之中,黑煙滾滾,就算是仙人,不小心磕碰到很正常,磕碰之後暫時眼盲也很正常。誰能想到是她主動喝藥暫瞎的。
在心中默默記著那幾家藥鋪的名字。她找了塊藍色薄紗遮住下半張臉,連跑了三家店,才終於在一家藏在巷子深處的藥鋪裡找到想要的東西。
“是一種蛇毒,三秒見效,毒性不強,對身體沒有傷害,不吃解藥也會很快就好。不過還是建議和解藥一起買了,因為打折。”
向老板付了錢,慕千曇接過一個鑲有銅蛇的小瓷瓶。
剛收起來,她又注意到櫃台上有袋未拆開的甜餅,便一起買下。
從藥鋪出來時,她左右看看,拐進一條汙水橫流的小巷子裡。
找了片乾淨地方站定,她拆開甜餅紙包,將之掰下一半,和細細碎碎的酥渣一起丟在地上,耐心等待著。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牆邊開始有窸窸窣窣的響動。長尾黑毛老鼠抖動著胡須,滴流黑眼珠反射光澤,從黑暗裡爬出來。
它鼻尖抽動著,跟隨誘人香氣向前爬去,下腳輕盈,動作小心。
慕千曇一手提起裙擺,在黑老鼠經過眼前時,麵無表情的抬腳踩下去,正中它那條肥滾滾的長尾巴。
突遭劇變,老鼠劇烈掙紮尖叫起來,想要逃脫,卻被一股藍色的無形力量壓製在地,無法動彈。
慕千曇依然提著裙擺,另一手用拇指指背抵開蛇毒瓶塞,滴了點溶液進老鼠口中,而後默數三秒,抬起腳尖。
老鼠翻滾幾圈,焦急逃竄,卻失去方向似的,數次撞擊在牆壁上,劈裡啪啦撞倒不少東西。這讓它更加慌張,兜兜轉轉間,甚至還跑回了慕千曇麵前。
再次將它踩住,這次給它滴了點解藥,三秒之後鬆開。老鼠轉頭觀望,黑油一般快速流入陰影處,消失不見。
看來這藥沒問題。
慕千曇將藥收好,看了眼老鼠消失之處,默默站了會。
其實原主這具身體,氣穴已經開的差不多了,她遠不需要這麼個破妖核來做什麼。但如果這次成功了,就代表著計劃可行,女主之命就可以按照這種方法來複製。
隔著口袋似乎能感受到那瓶蛇毒的溫度,死灰般的廢墟裡逐漸被狂風吹出火星。慕千曇長長歎出口氣,看了眼天色。
時間還早,她決定再去鑫樂坊一趟,先熟悉熟悉場景。
在鑫樂城還不是城的時候,鑫樂坊便存在了。以到處活動為賺錢方式的小樂坊窮歸窮,表演的歌舞節目卻很受民間歡迎。所有人也總是很賣力,即使觀眾伶仃也會儘全力投入表演,刮風下雨都不改變。
好運總是在有充足準備時出現,某年皇帝微服私訪看見此樂坊表演,大為稱讚,說他們比皇庭樂坊還要優秀。從此鑫樂坊高飛於天,賺的盆滿缽滿。
流動式表演不利於長期發展,那時的坊主便選定一處村鎮,將樂坊落地,演化為了現在的現場表演。經過十幾年發展越來越壯大,還組織了一年一度的鑫樂宴,吸引了許多遊人來湊熱鬨。村鎮便漸漸變為城,有了現在的富庶模樣。
不需要問路也能找到樂坊在何處,整座城的最中心被挖出一座小島,周圍注滿水,鋪上些風雅的水中植物。島上則是鑫樂坊足足五層樓的高大建築,此刻為了準備鑫樂宴而謝絕進客。
月光隻能勾勒出建築的複雜黑邊,外麵掛著許多燈籠卻都熄滅。從遠處看,整個樂坊如一隻趴伏在黑暗中的沉睡猛獸。
大門前有不少身穿鎧甲的人在值守,大概原本是用來保護城主的軍隊,被臨時調來守護樂坊。向外放出的消息是為排練節目所以不許人靠近,其實是因為不久前樂坊內妖物禍亂的醜聞,算是守護,也算是警惕內部。
慕千曇站在樹蔭裡,隔著小河看了看島上值守官兵,沉思片刻,兩指並攏抵在後頸,後退幾步躲進樹後。
淩晨時分,空氣悶熱,河邊蚊蟲聚攏。一位官兵正因汗濕的襯衣被鎧甲壓在身上難受的煩躁不堪時,忽見一抹純白向河邊走來。定睛一看,居然是隻足足有兩人高,正優雅起落的仙鶴。
鶴在仙界靈獸界是絕對正統,看到這種非同一般的仙鶴,一般就代表著有仙人在附近。他頓時高叫一聲,吆喝其他人來看,兩隊人瞬間簇擁在河邊,試圖找到仙鶴主人在何處。
與此同時,慕千曇旁若無人的在河麵上凝起層窄窄的堅冰,走了過去,並繞到後方翻過屋牆,進入樂坊。
穿過寂靜無人的後院與飯堂區域,在一片凝固不化的冷氣中,慕千曇終於聽到點其他動靜。循著熱鬨走去,前方是舞台,大概是剛剛排練結束,不少老嬤嬤在清洗舞台和坐席區。
想要去歌女們所住的區域,大概要穿過這裡。
慕千曇環顧左右,在迎客走廊的拐角處發現一尊抱著琵琶的泥塑。她將那泥琵琶拿下來,用外衣裹上,調整好麵紗遮麵的幅度,直接走入舞台明亮處。
正跪在地上清洗地板的老嬤嬤們瞧見她,都麵露疑惑,又看見她似乎抱著琵琶,互相看看,還是向她行禮。等她離開後,才低聲嘀咕。
“那是哪位歌女?感覺沒見過。”
“不知道,彆問彆管了,當心惹人生氣。”
“曉得曉得。”
穿過舞台大廳後,慕千曇將泥塑琵琶扔一邊去,重批回外衣,又回頭看了看。鑫樂宴上放火燒樂坊的那隻琵琶妖將會在這裡表演,而此刻大概還在休息。
她記住自己走過來的路線,接著打算去尋歌女們居住的地方,見見那位琵琶是何模樣。可還沒等走幾步,忽然聽見前方拐角處傳來熟悉人聲。
“我們這麼晚來,會不會打擾到彆人啊。”
“還有兩天便是鑫樂宴,不能讓更多人傷亡,所以有線索就要抓緊確認,時間緊迫,分秒必爭。”
慕千曇抬頭看房梁,腳點地麵,飄然飛起,藏在死角處。
拐角處並肩走來兩人,赫然是秦河與裳熵。
這腦殘龍還真去找她了,不過沒想到大半夜秦河還在查案,蹭床計劃泡湯,陪她一起出來遊蕩了吧。
兩人身後還跟著幾位值守官兵。裳熵道:“我知道了,的確。”
秦河見她皺著眉頭,便站定笑道:“困不困?其實你不用來的,回去休息吧,這件事我自己來辦就好。”
裳熵也停住腳步,撥浪鼓般搖頭:“不困,沒關係啊,就當報答你的綠豆餅了。”
秦河道:“那點小事你何必總記在心上。”
裳熵叉腰,吹了吹前額碎發,氣道:“就是小事嘛,芝麻大的小事而已,臭撲棱蛾子都不願幫我,煩死她了。”
慕千曇:“.....”手癢了。
秦河臉上笑容淡了些,低垂視線,半天才抬起,問道:“容我冒昧問一句,你為何認她當師尊?”
就算不提個人恩怨,這人也凶名在外,但凡正常些的人都不會想不開找她當師尊。
裳熵道:“不是我主動要認的,是她逼我!”
秦河疑問道:“有這種事?”
“是啊,她把我捆起來,逼我認她為師尊!”裳熵忍不住一嘟嚕全說出來:“我一時頭昏腦熱,叫她騙了,真順她意思入她門下。結果你猜怎麼著,她現在天天打我罵我,不給我吃不給我喝,還不讓我好好睡覺。你看,我現在不就是被趕出來了嗎,所以才去找你的。”
知道她壞,沒想到是這種壞。秦河握緊劍柄,咬牙道:“豈有此理。”
裳熵歎道:“要是能跑我早就跑了,跟誰修仙不是修?但打不過她又不能出師,隻能現在先這樣了。”
顯而易見的怒氣爬上秦河麵容,讓她臉頰甚至都紅了許多。她沉思片刻,而後認真問道:“熵,我問你三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裳熵道:“好。”
秦河問道:“第一:你可知曉瑤娥為什麼要收你為徒?第二:她有沒有對你說過奇怪的話?第三:她有沒有利用你去做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