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周司惟,你能扶一下我嗎……(2 / 2)

如虹不落 周鏡 5938 字 9個月前

片刻後,他稍一用力,盒子打開,從裡麵勾出一條銀光閃閃的鏈子。

鏈子在空中左右晃動,順著往下,搖搖晃晃掛在鏈子末尾的,是一枚小巧流暢的銀戒。

他盯了半天,猛地一下蓋上,方形的小盒子被丟回桌子上,一骨碌滾動幾下後停住。

一枚磁吸飛鏢被擲出,穩穩落在垂掛在陽台飛鏢盤的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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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十六日,紀箏的寒假生活正式開始。

大學生放假早,紀辰剛上初一,苦逼逼的上課上到快小年才放假。

和往年一樣,紀箏隨著爸爸媽媽一起去外婆家過年,外公外婆上了年紀,守不了歲,十點一過就擺擺手要去睡覺。

新年十二點,隨著電視裡主持人的喜氣洋洋的播報聲一起炸開的是窗外的煙花。

紀箏往常睡得早,今天興許是熬過頭了,一點不困,翻著朋友圈挨個點讚,然後回到信息頁麵依次回信息。

她回完一圈劃拉到最後,發現程醒最早也給她發了一條“新年快樂”。

等到回完信息,她鬼使神差,點開了周司惟的主頁。

點進朋友圈,冷冷清清的,什麼也沒有。

紀箏撇撇嘴,把給他的備注改回冰塊,刪除了和他的對話框。

大年初一,葉梅帶著她到林家拜年,林清川穿著毛衣坐在客廳裡,含笑衝她招招手。

紀箏剛走過去,就被林清川拉過手坐下,她下意識掙開,被人往手裡塞了個厚厚的紅包。

林清川順勢揉揉她的頭:“壓歲錢。”

紀箏皺眉,還沒開口就聽到一旁林母笑道:“清川一大早就等著小箏來呢。”

她突然有點膈應,把紅包悄悄塞回去,小聲說:“清川哥,我已經長大了,不用壓歲錢了。”

林清川笑容淡了下,隨即又恢複:“不白給你,哥哥有事想請你幫忙。”

“我?”紀箏疑惑地指指自己:“我能幫你什麼忙?”

“我們公司過幾天要舉辦一個新年展會,不少國外的合作方會過來,翻譯人手不夠,你跟著哥哥幫忙翻譯好不好?”

“我不行吧,”紀箏含糊道:“我才大二,而且……萬一到時候出岔子怎麼辦,遇到不會的專業術語……”

“那就亂說。”林清川覺得無所謂:“意思到了就行。”

“我倒覺得是個好機會,”林母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過來,笑說:“小箏正好出去鍛煉鍛煉。”

紀箏猶豫,她倒也不是不想去試試,隻是怕出問題誤了林清川的正事。

林清川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小箏,不邁出第一步怎麼會有進步呢?”

她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好。”

過了初七,絕大部分公司全麵開工,林清川公司的展會辦在正月初九這天。

林家做的是新能源汽車行業,紀箏新年幾天裡,除了跟著爸爸媽媽出去各家拜年,就是忙著去查找熟悉各種相關資料術語。

初九一大早,紀箏早早起床,還有些緊張,化了個淡妝,將頭發紮成馬尾,精神又得體。

一上午,跟在林清川身邊,儘管她努力讓自己不那麼緊張,但還是在碰到聽不懂的專業單詞是手心流汗,不自覺磕絆了一下。

就連中午吃飯,都沒胃口,草草吃了幾口了事。

一直到下午活動結束,紀箏看著林清川一一握手送彆,才感覺提著的那口氣鬆了下來,扶著牆壁靠了一下。

林清川走過來,順手扶住她:“很棒,剛才他們都在跟我誇你。”

紀箏從他手裡不適地抽出自己的手,嗓子有點乾:“彆蒙我了,我都記得我說錯了哪幾句話。”

“第一次能這麼從容已經很棒了,”林清川不吝嗇誇獎:“中午沒吃什麼吧,帶你吃飯去。”

紀箏倒是沒推辭,她屬實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

車停在餐廳門口,紀箏下車,不遠處幾個人說話的聲音順著寒風飄過來,她在雜亂的聲音中分辨出一道熟悉的音色,抬頭去看時,那幾個人已經被服務生引路進了餐廳。

林清川把車鑰匙交給服務員去停車,看她愣著,不免問一句:“怎麼了?”

“沒事。”紀箏回過神來,搖搖頭,覺得恐怕是自己聽錯了。

然而不幸的是,或許是新年剛開業生意太火爆,他們剛到餐廳裡,就被告知沒有包間了。

一樓散座也坐滿了人,紀箏一時想要不要換個餐廳,轉眼見林清川已經和二樓下來的幾個啤酒肚老板寒暄起來。

紀箏識趣地沒有上前打擾,過一會兒,林清川到她身邊,收了臉上冠冕堂皇的笑意,低聲說:“小箏,我們和他們一起吃行嗎?”

紀箏皺皺眉:“清川哥,不太方便吧,我們不能自己吃嗎?”

“這幾個人是我的大客戶,”林清川說:“今天委屈你,哥哥回頭再請你一頓賠罪好不好。”

紀箏往他身後看,那幾個老板模樣的人明顯還在等林清川,她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勉強道:“好吧。”

林清川鬆了一口氣,帶著她一起上樓。

一進包間,紀箏被嗆得咳了下,一屋子煙霧繚繞,叫她差點沒睜開眼。

空調暖氣開得很足,將煙草氣和酒氣一同加熱熏蒸,酒酣耳熱間男人們觥籌交錯,粗著嗓子說話。

紀箏一口都吃不下去,忍了二十分鐘,終於受不了,拎著包走出去。

林清川回過頭:“你去哪?”

“洗手間。”

出門去,她總算能喘過氣來,把包放在洗手池台子上,上下左右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煙酒氣,用洗手液洗了手,又擦乾淨,才拎著包走出去。

男女洗手間相對,她剛轉身到門邊,就撞上一個很不想看見的人。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會碰見她,腳步一停,好看的眉頭微擰。

所以在門口的時候她真的沒有聽錯,那就是周司惟的聲音。

他今天穿了一件墨黑的毛衣,皮膚很白,寬肩長腿站著,讓紀箏總算從剛才一堆烏煙瘴氣中洗了洗眼睛。

可那又怎麼樣呢?

她捏著包的手緊了緊,看也沒看周司惟,徑直轉進走廊。

身後跟上的踩在木地板上的腳步聲始終平穩,不遠不近。

她一陣心煩意悶,像海綿吸了水堵著,想要把它擠出來又無從下手,隻能任由它悶悶的堵在那裡。

而那團海綿,在今晚猝不及防見到周司惟以後,膨脹到了最大。

紀箏深深的吸一口氣,剛想加快腳步,下一秒,整個餐廳陷入黑暗。

她猛然停住腳步。

一樓的燈,頭頂的光,全部在一瞬間熄滅,隨之響起的是慌亂的尖叫聲。

紀箏聽到碗盤碎裂的聲音,和各種重物的撞倒的悶聲,她一動不敢動,呆滯的停在原地,像被膠黏住了腳下。

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夜盲症,就是小時候家裡突然停電,她從床上滾下來磕傷了腿。在那之前,紀箏一直以為在黑暗裡大家都是看不見的。

後來去看醫生才知道,隻有她是不正常的。

紀箏咕咚一聲咽了下口水,敏銳的聽到周司惟走近的腳步聲,對黑暗的恐懼戰勝了一切,她下意識伸出雙手,茫然向四周抓,聲音發顫:“周司惟?”

“嗯?”

聽到回應,紀箏稍微不那麼害怕了一點,她手在空氣裡往前,吸了下鼻子,不好意思的說:“周司惟,我夜盲,你能扶一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