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清晨準時來敲門的時候,我尚睡死在沙發上.經過大半夜的精耕細作,已然疲憊得隻剩半口氣.儘管如此,我依然在跌跌撞撞暈頭脹腦給白花花開門的同時不忘記最關鍵的問題:“靠,澆了半夜的水,怕蔫了.我告訴你不能低於2000塊,否則和你絕交.你他媽的淨給我找事.後麵的你接著給我演!”
白花花哀怨的看著這堆花:“天地良心,姐們真是一腔熱血啊!怕那個周浩讓你不痛快.可是沒想到付童用這麼大一招.我這就給你找花店去,肯定能賣2000塊...”
我窩回沙發上,努力睜開眼向她揮揮手:“下午把錢給我.”
耳邊聽得白花花吆喝兩個不知哪找來的夥計吭嘰吭嘰把花堆弄走了,聽得關門聲後我腦中殘存的最後一點意識還是: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
我這個人吧,不是屬豬的,感覺睡了很久,起來看看表,十點不到.客廳地下狼藉一片,水痕,腳印,掉落的花瓣.心煩意亂,迅速打掃乾淨了.看著恢複整齊的客廳,長抒了一口氣.這口氣抒完了,才覺得昨天晚上這個神經錯亂的紀念日終於過去了.
我坐在沙發上開始發愣,一邊愣一邊把心緒理了理.鑒於我這個人不愛欠彆人的情,所以總感覺付童幫我這麼個忙,按說應該感謝他.況且他在酒吧使了那麼大一招,我已經成了風雲人物.但是如果就演這麼一下就完了,怕是周浩回過味來嘲笑我.思前想後覺得還是給付童來一電表示一下,感覺付童對我雖不一定有興趣,但肯定是不反感的.如果能開始一份新的感情也是好事,我需要在感情上有焦點來屏蔽掉心內的死結。
打定注意,撥通了付童的電話,他很快就接了,好像在辦公室裡,聽著很安靜.我問他是不是開會,他說沒有.我就說昨天感謝他送花捧場,又麻煩他幫我把花送回家,耽誤了他的休息.為了表示感謝,想請他吃晚飯雲雲.
感覺付童的話音還是很輕鬆的,他說:“美女相邀,敢不赴約?但是晚上我有個應酬,可能今天不方便了.能不能改天?”
我說:“沒關係,生意重要.不過今天我誠心誠意請你是我付賬,改天的話就你付賬好了.”
付童在那邊笑了,說:“理當如此,那你等我電話.”
我說:“好,有時間的時候你呼我.”
掛斷電話我想,付童他如果不給我打電話,那也就算了,我已經表示過了.即便我喜歡帥哥,也不會強求,一擊不中則全身而退.況且,帥哥總是大部分人都喜歡都關心都惦記的,即便和哪個帥哥好上了,我自問也沒有那個本事看得住人家.花花世界,誘惑太多.妖精和狐狸精遍地都是,勇於獻身並且果斷懷孕,真是防不勝防.
我並不奢望生死相依的愛情,生死相依大多是傳說,現在的人們愛的何其現實?我自認沒有那個命,我隻要一個長長久久,即便不濃烈.
但真的是,外麵的誘惑太多了,愛情這東西,想要長長久久,真的是一件太不靠譜的事情.
想來想去覺得無奈得很,於是拿起唐詩宋詞繼續背.我這個人吧,不是屬豬的,心裡煩悶的時候習慣看書來緩解,而且習慣背詩詞.白花花曾經抨擊我這是小資格調.其實,這和小資沒有一點關係,小資都背英語法語西班牙語去了.我隻是喜歡詩詞的韻味,喜歡詩詞裡麵包含的各種情緒,那種深刻的情緒是無法用日常語言來表述的.我迷戀這種深刻,並且被這種深刻侵犯到骨子裡,而甘之如飴.也許,從我兩歲開始背嶽飛的滿江紅時,這種體會已成習慣.
白花花果然不負所托,在晚餐時刻之前回來了,並且將賣花的2000元也如數交到我手.說實話,我是很服氣她這點的,什麼幺蛾子的事她也能摻合摻合,有時候還有些效果.
白花花看我麵無表情拿過錢後,忍不住說:“阿朗你缺這2000塊錢啊?”
我白她數眼:“嗯哪,自然是缺的.我是個普通人,沒有家庭背景,沒有海外遺產,沒有當官涉政的親戚,沒有□□的大哥.2000塊夠我還一個月貸款了.”
白花花張了張嘴,貌似對我的話很不受用,終於又說:“那也不能把人家送的花拿去賣吧?”
我有些動怒:“這花是人送的,送來是為了演戲用的.戲演完了,怎麼就不能賣呢?我沒有那麼大的房子擺放,也沒有保姆去伺候.蔫掉也是蔫掉,怎麼就不能賣呢?”
白花花看我臉色不好,趕快說:“賣就賣吧,物儘其用.你看你又上綱上線了.”
我也覺得我對白花花的態度不好,便說:“你為我創收了,晚上我請你吃肯德基.”
白花花哀怨的看看我:“太沒有誠意了...請客得問問我想吃什麼吧?”
我歎了口氣:“你什麼沒吃過啊?還有你想吃的東西嗎?我覺得肯德基美味又有氣氛,挺適合你的.”
白花花堅持說:“我想吃泰國菜.”
“泰國菜?”我不禁苦笑,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吃東西都是與眾不同,思維也是神出鬼沒.“沒問題,一會咱們就去,隻要你指路就行.”
白花花看我答應的痛快似乎有些不自在:“你怎麼答應那麼痛快?”
“不就是吃個飯嗎?又不是出台,我用得著琢磨嗎?”我鄙夷道.
白花花愣愣看看我,半晌說:“算了,還是給你省點錢吧.再說,泰國菜你也不愛吃.”
我奇怪道:“誰說我不愛吃?你一提醒我還挺有興趣的.”
白花花又愣愣看看我,說:“算了,還是彆去了.”
我堅持說:“去,一定要去!一會咱們就走.我剛好說了今晚不唱.”
白花花張了張口,最後泄氣說:“我爸說今天晚上喊你去家裡吃飯.”
我看著她那頹廢的表情爆笑:“得,這回真是省錢了,可彆說我沒請,過期不侯!”
白花花悻悻說:“真難得你痛快一回.”
我說:“彆,我一向痛快,得看什麼事...”
白花花家在乾部療養院旁邊的洋房裡.這片區域雖不能和市政府家屬院相比,但也是整個市區數一數二相當順風順水的位置了.
我隨著白花花進門的時候,白爸爸和白中中正坐在家裡極度寬敞的客廳中下圍棋。我不知道白中中也在,他穿了一件淡蘭色的短袖薄衫,原本就英俊的長相因為年齡增長的緣故更加散發成熟男人的氣息.我感覺心裡某個地方熟悉的崩塌感。
深吸口氣隱藏好崩塌感,我笑著趕快走過去打招呼:“伯父好,啊,哥哥也在啊,哥哥可真是好久都沒見到了!”
白爸爸和白中中都站了起來,中中的眼神深深沉沉的看過來,附帶一個淺笑。唉,果不其然在崩塌的基礎上又讓我心跳慢了半拍。我在少女懵懂的時期在蓓蕾欲放的年紀遇到了我阿朗這一生至今仍然歡喜不渝的男子,即便這純真的心思一直純真了如此多年。即便現在中中對我果然如親妹妹一般親切自然。但是始終每次隻要見到他,哪怕隻是遠遠的望見,心底都無比滿足。我知道我一直在暗戀他,象中中這樣的男子,哪個女人會不動心呢?
我從不敢在心底和自己討論我有多麼喜歡他,因為得不到的東西去臆想的話很快就會轉變為渴望,我擔心關不住自己的心門,結果絕對會萬劫不複。俗話說知足常樂,肯定是真理。就這樣吧,就像已經走過的這麼多年,很好。
可是因為過早的認識了中中,審美的模式固化了,才和周浩好上的.也真是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