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遊。”新郎一字一頓地應著他,“……我要睡了。”說著,便真的頭一歪,睡過去。
“顧汐來!”忽然想起他不會喝酒……又仿佛想起來他剛才應該是喝了酒——大概一路到此自己也喝得太多,引公子揉了揉太陽穴。
此時的歸雲澤畔卻是昊日千裡,一絲雲影也見不著。入澤的寬闊江麵上正漸漸集結著剛從江口迅速駛來的十數艘商船。
其中一艘雙桅的高樓大船上,一個身穿銀白戰甲的人,正托著空酒壇站在桅下高台上。
就像正聽琛琮的樂音,那人閉著眼,夾砂的粗陶被那指頭彈出一聲又一聲鏗鏘脆響——周遭傳來奔跑的軍士們搬運軍械時的喧嘩。
吭啷一下,一聲破響,那人睜開眼,褐色的壇壁上有了一道裂紋。
身旁一個學士裝束的人側頭看向銀甲的將軍,“雲主?”
“還有多久。”將軍問。
“準午時可以動身。”
“東西都在這裡了?”那將軍看向甲板,軍士們正抬著糧草袋。
“一樣不差,雲主大可放心。”那學士自信地望著遠處的湖麵,水天相接處,一片霧色——但那多準也不會是霧,歸雲澤隻有在這個季節才不會被大霧籠罩,遊弋的商隊便趁此機會渡澤向極西北的地方去做買賣,又在下一年的這個時候回來。否則,誰能有把握走過這片神秘莫測的水域呢,“他們這時候來……隻怕也追不上,咱們的船整快了兩天。這次伏擊,一定能把那邊一網打儘。”
“還有酒。”將軍忽然說,仿佛並不關心不久之後就會打起來的那一場仗。
“有,慶功隻在早晚間,酒怎麼能少。”學士笑起來。
“要尚雲台的。”銀甲的將軍走到船側,下麵如碧的水浪輕輕托著這艘滿載著軍士的商船。
噗通——酒壇被拋了下去,‘尚雲台的酒,也不如這千日遊一半的好。’他說過。
隻是,這已是她所能找到的,這天下最好的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