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之從包裡拿出那張寫有祁連地址的便條,頹然從門前台階上下來,慢慢走到路邊花台上坐下。眼淚劈劈啪啪落在紙上,鋼筆墨水一點點被淚水浸透,霍予淳剛勁的字跡就同鹹澀的淚痕一起化開,再也辨彆不清。
本以為鼓起勇氣來見你最後一麵,就能把過往的一切,和對你遲遲不能釋懷的思念放開。我以為我之所以對你這樣迷戀,是因為我們曾如此契合,就像尋找到了世間的另一個自己,剛好填滿每個人墜落人世時丟失的另一半。可是,自從你一聲不響的離開之後,關於你的一切就這樣消失的一乾二淨,不留下半點痕跡,我用儘全力也再找不到你。所謂默契,所謂天賜,原來隻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奢想。
祁連,你對我何其殘忍。
蘇簡之落魄的坐在路邊花台上,再度無視了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漸漸泣不成聲。
與此同時,她背後古香古色的屋子裡,女主人趿著拖鞋悄悄走到二樓書房窗邊,對坐在書桌前低頭看向窗外的人說:“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書桌前的男人消瘦蒼白,一張瓜子臉堪比女子般秀氣,長長的額發落下來遮住了修長的雙眼。懷裡的黑貓被抱得太緊,不適的掙紮了幾下,他遙遙頭,什麼也沒說。
“她這樣看著挺可憐的。”站在他身後的女人心地善良,不忍勸道。
“人要自助。”沉默的男人惜字如金,隻說了這麼短短四個字。
“哎…”和他相識相戀十年,對他太過了解。女主人雖然同情那個不遠萬裡前來的人,但深知丈夫的決定沒有任何人能改變,隻好默默離開書房,為他帶上房門。
人要自助。
這四個字裡包含的意思,其實所有人都明白。
如真要放下那段過往,不是見他一麵,像陌路人一樣問候幾句,然後表明從此再不相見就可以。見了她,也許她對自己的感情會卷土重來。就算她真能瀟灑的離開,從此以後不再執著於今生相伴,但這最後一次心軟,會永遠在她心裡留下一絲星星之火的期盼。
不如不見…
自從做下了最終的選擇,和她那段不該發生的過往,就再也回不去了。
子兼,當初和你在一起,我以為大家隻是互相彌補一生摯愛離開的寂寞。我完全沒有想到,你會誤把我這根洪流裡的浮木當成真正相守的對象。可我比你清楚,自己並不是那個能夠寵你一生,讓你無憂無慮的人。要讓你徹徹底底忘記,我隻能心狠到最後一刻。
對不起,子兼…
書桌上,是子兼曾用來評價他的詩文。他剛剛在後麵補了一句,兩首完全無關的古詩,在這樣的情況下,完美的拚湊在了一起。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