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陳倉 章頌清佯裝生氣,把蓋碗往桌……(2 / 2)

應頌清淮 壽半雪 3767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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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鳴樹翠,硯台盛墨,初春的日光斜照進檀木窗。

坐在紅木嵌螺鈿扶手椅上的人下筆如有神,在稍許粗糙的宣紙上寫下幾行字,筆法剛勁有力,雖寫得極快,卻在行書中透出幾分風骨來。

寫完一張後,似是思維有些阻滯,他右手持筆,看著窗外一片春景發怔,剛蘸了墨水的狼毫筆不覺間滴落黑汁。

突然,一個人影從窗前走過,小曉不大的手掌握著竹竿,用玉米杆頂上紅色穗子綁成的掃帚一下一下的掃著院子。

平日裡幾個爺們過得糙,小廝也不太打掃,許久沒有仔細清掃的石板地揚起了一陣煙塵,直熏得小曉喉嚨生癢,捂著口鼻連咳了好幾聲。

遠處的假山旁一棵紅豆樹這兩日開了花,少得可憐,這棵樹還小著,也不知道幾年後才能結果。

伏案寫書的人拉拉雜雜想了一通,最後還是提筆,給書中從始至終孤身闖蕩的少年加了個伴。

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在書中開解出來,那人筆翰如流,卻在寫完後長歎,發出輕聲悲鳴:“此分明是一枕槐安[1]。”

唯書中所記,全一場妄念。

拿過朱紅印泥,木棒輕轉,末了取出一方印章,沾色蓋在宣紙上,重重壓下後移開。

赫然四字,妙筆先生。

門扉一開,爽朗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又在寫你那話本?我說,離殿試也沒有幾天了,彆以為會試得了第一就能懈怠啊!比你厲害的可有的是,我可是聽說這次淮南的那個很得學究誇讚,說他的文章很有一股淩雲颯然之氣。”仲嘉良走到荀應淮跟前抱著手臂道。

他們的學究是從嶽麓書院專門聘來的,走的是章頌清祖父門生的路子,三請四請的費了好一頓功夫,一節的價值可謂千金不換,傳言跟著這位學究幾個月,就是最庸劣的學子都能大有增益,掛上個同進士的尾巴。

“一個月統共放兩日的假,你不出去走走,還在這寫個不停,如今就快要到結末見分曉的時候了,晚些寫又有何妨呢?就是再有半年,他們也等得起!”

荀應淮每天不是看書就是習字,再不然就是總結學究給的前些年的卷宗,照著寫策論,好不容易讓仲嘉良逮著說嘴的機會,他可得對著荀應淮耳邊好好說道說道。

“三兩頁的功夫,現下已經完成了,還得勞煩仲兄喬裝打扮,替我去書局跑一趟。和往常一樣,用五篇策論作為交換。”荀應淮伸出手指,比了個五。

一聲仲兄把仲嘉良叫得通體舒暢,他想做荀應淮的兄長已經很久了,苦於荀應淮就是比他大那麼半歲,隻有這種時候才能過過癮。

他從桌上拿起粗略用宣紙糊成的冊子,往上空拋了拋,笑著說:“行,成交。”

“……隻是你這次記得把策論寫得不濟些許,我水平可沒你那麼好,上回學究差點看出來,我的心都要從胸膛裡跳出來了,知道了嗎荀弟?”

“沒問題。”荀應淮眯著眼睛答應下來。

因著殿試將近,上京內來往的行人愈發多了起來,客棧空房緊俏,價格翻了好幾個倍。

仲嘉良感受著開始變暖的春風,邁著步伐踱進了書局,他走到掌櫃麵前,敲了兩下桌子,這才讓手下不停打著算盤的掌櫃抬起頭。

“哎呀,您來了,我可日日翹首以盼著呢,”掌櫃堆著笑臉,發著精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搖錢樹,“是不是妙筆先生寫完了第二卷?”

“這個嘛……”仲嘉良換了種聲線,舉著荀應淮的稿件在掌櫃眼前晃了晃,把他的饞蟲都要勾出來了,“寫是寫好了,可是妙筆先生說了,這次要多分兩成。”

“都好說,先生要分三成也使得!”掌櫃拿到手稿後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他這兩天為書中的第四個世界輾轉反側,做夢都在想後半段是什麼,又將發生什麼非同一般的事件。

仲嘉良聽到他這麼說就知順利,“嗯,我先走了,還是和上次一樣,刊印好後我前來取走兩冊。”

當初第一次談生意的時候荀應淮還不知道這話本會如此火熱,與書局開的條件是五五分成,現在有了名氣,書局掙得多了,怕妙筆先生轉投彆家書局,早已做好了三七分的準備,仲嘉良這一說屬於是順理成章。

而那特意留出的兩冊書,一本自然是給荀應淮留著備用,另外一本則是給仲嘉良看的。

荀兄都是這寫書人了,他還費什麼功夫去搶破頭購書呢?

他抬腳欲走,卻又被掌櫃叫住,“小郎君稍等,前些日有貴人差人問,等到妙筆先生新寫出第二卷,可否買下這手稿作為收藏?”

仲嘉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