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公真是不作美,偏偏今日殿試了,不似前兩天陽光明媚,倒陰沉沉的。”
杜康平抬頭望天,眯著眼睛有些煩悶。
“少說兩句吧,要進去了。”富英毅扯了杜康平一把,把他拉回隊伍,這可不是普通地方,一步都不可僭越。
不過他其實心裡也有點怨氣,昨天晚上想著要再查漏補缺,徹夜看書,能多溫習一道題是一道,指不定一會就考到了,誰知仲嘉良進了他們的屋子,不由分說地把燭火全都拿走,說是讓他們早早就寢,到這時就不要做什麼無用功了。
本是讓他們早點睡補充體力,免得第二日出什麼差錯,心意是好的,就是話說得極端了些,卻被兩人誤會是諷刺他們一直做的都是“無用功”。
平時他們兩個不和另外幾人不太走動,心裡長久以來擔憂無法中第的焦慮轉化為一股憂鬱發泄在了整日悠然閒適,輕鬆愉悅的三人身上。
翌日一早,歸功於一夜好眠,榮光煥發的荀應淮他們並杜康平幾人上了章頌清提前備好的馬車,被統一送往了他們一生為之拚搏的地方。
舉子們通過幾場考試,人數已經從一開始的成千上萬減少至三四百人,一個正殿即可裝下。
正排隊穿過殿廊之際,荀應淮忽有所感,翹首望向遠處的台基,隔得遠看不分明,他隻知道自己離十全脊獸近在百丈,不複當日隔樓相望之遠。
他們排著隊走到階前,等待陛下出現。
往年沒有這個殿前相見的流程,但所有人都因為天生對皇權的敬畏,紛紛站齊,沉默等待。
有幾個膽子大的等久了,開始東張西望,視線轉了幾圈,幾乎都落在荀應淮身上。
隻見他身穿與其他舉子彆無二致的長衫,墨發規矩冠起,堅定的目光嵌在棱角分明的臉上,薄唇微挑,醉色熒光,頂頂的好顏色。
五六個年少些的滿腹傲氣,覺得自己也是不遑多讓,便偏過頭不再看。
更多的是鬢角已生了白發的,他們略有些黃濁的眼睛注視著荀應淮,不知是在感慨他如此年輕就走到這個地方,還是在通過他回望自己少年時的意氣風發。
今年陛下特許宮中女眷觀禮,主要目的就是讓章頌清遠遠先挑選一番,看一下有沒有合眼緣的,等名次都敲定了,再考慮之後的事兒。
宮中事務瑣碎無趣,難得有這樣的恩典,所以除了剛出生沒多久,不宜見風的小十一,所有的公主都來湊這個熱鬨。
蕭歌嵐視力極佳,她從荀應淮剛進入視域便目不轉睛地盯著看,不覺感慨道:“這相貌未免太招人了。”
她和江三郎的婚事幾乎已經酌定,就等章頌清這邊人選定下來,一起操辦。
“若不是……早知道我也晚點鬆口了,要是像你一樣鬨一場就能看見這樣的絕色,再晚幾年出閣我也願意。”蕭歌嵐轉而歎道,她對江三郎很滿意,所以現在隻有一點點後悔。
少到隻夠揶揄章頌清一句。
“姐姐,你那可不是晚點鬆口,你這口啊,大概是從來沒有咬緊過。”章頌清覺得今天天氣特彆好,讓自己的心情也欣快了起來。
“四皇姐,大家都在看什麼?”小九還很小,不知道大家都在這裡來是為了什麼,走到自己最喜歡的皇姐那裡牽起章頌清的手問。
“大家在看這次來殿試的舉子,小九看看哪個比較有資質啊?”章頌清把九皇妹抱在懷裡,讓她可以望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