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榨菜 他是個耐心極好的獵手。……(2 / 2)

“不用,一切照常。”江曉晨合眼,將剛剛冒出的陰暗情緒壓下,又變成了那個光風霽月的少年,連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帶著最坦誠、開朗的味道。

一旁的小二見此神情沒什麼變化,像是司空見慣,倒是那車夫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趁著人轉身,連忙躲回了車上。

若不是這旅費是得把人送到了才給,且報酬著實高,他都想拔腿就跑。

哪有人這樣喜怒不定,連之前的溫潤模樣都是像畫卷裡的一樣,每個角度都是絲毫不變。

怪不得臨走出發前,那漁人要靠近自己小心叮囑這一路上隻用管前進就好,旁的遇見什麼怪事都彆理會。

車夫抓緊韁繩,等瞧見那穿著白衫的少女從客棧裡走出,才鬆了口氣,而瞧見後麵看著羸弱,走一步還要咳幾聲的人,隻垂下眼才能忍住要驚叫出聲的衝動。

江曉晨在底下草草吃了幾口,堯安便邁著輕巧的步子下來了。

明明今天沒有陽光,可那微亮的光暈籠罩在她的身上,也是格外好看。

他呆呆地看著她,半響才擰起行囊跟著人上了馬車。

兩人很快重新收拾好了包裹,重新踏上了去往遵濱鎮的路程。

後麵的旅途沒出什麼其他的絆子,不過偶爾會出現旅店房間不夠的情況。

每每堯安想多給車夫塞上一些銀錢,讓他同江曉晨擠擠時,車夫都苦笑著說自己晚上睡覺不老實,不太適合同人一起住。

倒是江曉晨撐著病軀,臉色比那白紙還要冷上幾分,還說著去柴房將就也無事。

堯安當然不可能讓人去睡柴房,兩人便也湊合著擠了幾個晚上。

許是少年病弱的形象太過於深入人心,堯安也沒起什麼疑心,靠著良好的睡眠習慣,倒床就睡,有的時候趕路實在太累,連領口上的扣子沒有扣好都沒發現。

堯安睡熟後其實很乖,偶爾踢了被子也會模糊著自己尋找熱源,尋著日漸來熟悉的氣息,少年便會迫不及待地張開懷抱,等著人自己鑲進他的懷裡,嚴絲合縫的,不留一點縫隙,再仔細地勾著手指,將人淩亂的衣裳整理好。

他是個耐心極好的獵手,有信心等著看中的獵物自投羅網。

不過這份好心,在踏入遵濱鎮的那一刻便消失殆儘。

“二公子,您在外麵呆的時間夠長了,該回家看看了。”

裝飾豪華的馬車穩穩停在城門口,每個拿著通關文牒進入的人都同樣要被將軍府的從仆查探一番,東西被翻箱倒櫃一番變得亂糟糟的,被這強盜行為搜查的人偏偏隻能敢怒不敢言,憋著一口氣進了城,隻因那些人身上蓋著將軍府的烙印。

剛從鐵水裡撈出的鐵器印在人的身上,被燙熟壞死的肉散發著腐朽的氣息,或是運氣好被主家的人瞧上,便能塗上一些藥,割掉那塊爛肉,留下黑紅的醜陋痕跡。

可偏偏這恐怖的,堪稱酷刑的行為,卻被一些家境貧困的無知百姓們所推崇著,因為這樣便能進入將軍府,一輩子雖是為奴為婢,但吃喝不愁。

破舊的馬車同那鑲金鑲鑽的馬車形成強烈的對比,有人瞧著那將軍府要找的人被找到,連忙鬆了一口氣駕車從一邊走開。

江曉晨麵色一沉,望向一旁驚訝到神情近乎呆滯的人,也沒多做解釋,隻蹙眉將簾子一拉,擋住外麵人探究的眼神,將腦後束發的發簪取下丟進堯安懷裡。

“等我來尋你。”

話落,他才順著外麵趾高氣昂的小廝的動作,上了那富麗堂皇的馬車。

那小廝高昂著頭顱,鄙夷地掃了一眼一邊灰撲撲的馬車,拉動韁繩,高大的駿馬嘶鳴一聲,一行人便迅速離開了遵濱鎮。

堯安整個人都驚呆了,倒也不是因著那小廝的看不起人的舉動,而是因為,她這才知曉,江曉晨居然就是自己那個傳說中的紈絝未婚夫。

一時間,驚訝、慌張、尷尬和一種好似遭到欺騙的複雜情緒,同時攏在胸腔之內,讓她幾乎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直到車夫駕駛到鴻運樓前,手裡的發簪被她的體溫染得發燙,瞧著那塊巨大的牌匾和裡頭麵容熟悉的人,她才重新整理了一番心情,向車夫道謝並賞了一筆銀兩後,朝著裡麵走去。

許知柔正在算著賬目,瞧見熟悉的人進來,她驚叫一聲,丟下手裡撥弄到一半的算盤,三下兩下跑上前抱住她。

“嚇死我了,你前幾日跑哪去了。”

堯安這也才反應過來,自己同江曉晨為了躲避流匪下海,忙忙碌碌十幾天重新回到這裡,所擔心牽掛著他們的,不僅有著耀城所認識新朋友,還有著收到了信件,前往耀城的許知柔。

想著,她連忙將這一路上的事情掐頭去尾給她講了一番。

許知柔聽了這一段經曆,扯著手絹不停流淚,哀歎他們兩人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一定要多在這兒多休息幾日,好讓她多做點吃的補補身體。

她在城內,也就比堯安晚了一步知曉江曉晨被將軍府的人帶走的事情,便也沒提這話題,從櫃台上翻找出一封信來,塞進堯安手裡。

“你家裡人前幾日給你寄了封信來,我尋不到你,便也一直放在這裡,等著你回來拆。”

堯安一愣,連忙打開信封,細細翻閱了一遍。

而後,她遺憾道,“多留幾日恐怕是不行了,我家裡人有急事喚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