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一樁心事順帶一頓晚飯,堯安摸著滾圓的肚子,心滿意足朝著回家的方向去。
謝婉兒咬著路邊剛買的糖葫蘆,含糊不清地說:“那家店的錢不收嗎?”
“唔,相比較賺的這點錢,我覺得讓更多的人可以嘗到這道美食可能更為重要。”
堯安摸了摸嘴角,似是還能感覺到剛剛吃得太過於痛快沾上的糖漿。因為實在是太專注於吃這一件事上,以至於嘴角沾上了東西也是在他人的指點下才發現。
“這家店夫妻倆都挺愛乾淨,可身上的衣服卻打著補丁,說明不是什麼富裕人家,這點錢對我們而言不算什麼。可對人家而言,恐怕就是一周甚至一月的飯錢了。”
堯安想到在現代時,也有許多像她這樣的美食博主,對於這樣一份比較“異於常人”的工作,很多人都是要麼靠平台激勵生活,要麼就靠這樣偶爾的商單生活。
不過雖然收入方式有限,但也有不少人願意將一部分收入捐給更需要的人。
這大概是來自於人類的一種生來具有的良知,對弱勢者幫助的本能。
京城的街頭繁華,帶著遙遠漁村沒有人煙味,堯安跟著人在街上繞了一圈,穿梭過無數人群,才略微有了那麼點真實感。
她是真正的,回到了這一切開始的地方。
路邊的街坊開著間書館,屋裡隱隱吹來的檀香味沁人心脾,隔得老遠也能聞到,昏暗的燭火立在兩旁,窗上的雕花頗為漂亮,堯安有些好奇,提著裙擺走進逛了一圈。
謝婉兒咬下最後一口糖葫蘆,在門口將吃完的木棍丟掉後才跟著邁步進去。
堯安走到平日裡愛看的區域,順著書的名字一本本看去,覺著有趣便抽出翻上一翻。
沒一會兒,懷裡便揣了好幾本書。
“走嗎?”謝婉兒甩了甩頭發,耳後的高高豎起的頭發隨著她的動作蕩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形。
堯安頷首,抱著選好書去付錢。
謝婉兒則在一邊百般無賴地到處亂看。
“姑娘,店裡要是沒有你看上的書,不若看看我們這小報?”店裡的夥計將一本小書從櫃台底下抽出,用寬大的衣袖遮掩著將書遞給人,擠眉弄眼道,“這可是近段時間的熱門賣品。”
謝婉兒被這夥計的動作惹得一笑,倒也真裝作那第一次見這東西的樣子翻了翻,還評價了兩句。
“鎮軍大將軍的嫡次子被去族譜?你們這小書也真敢寫,也不怕被上麵的發現了抓進牢裡去。”
那夥計正將銅板找好了給堯安,聞言隻嘿嘿一笑:“這不是見您形象氣質非同一般,所以拿給您看看,若是那些看著便冠冕堂皇之人,才不會給他們瞧上一眼呢。”
說完,許是覺著麵前這是個不缺錢的主,那夥計又是一陣阿諛奉承。
話術實在是好,若不是謝婉兒自己就是這小報的賣方之一,恐怕就得心動地買上一份了。
書被放好紮進紙袋裡,謝婉兒趕緊將東西提起往堯安懷裡一丟,扯著嘴角道,“還不快走。”
堯安被這紙袋的重量砸得一懵,才從聽見熟悉字眼的愣神中反映過來。
還沒等謝婉兒走出幾步,就被後麵追上的人扯住了袖角。
“剛剛那份小報上麵寫的誰,鎮軍大將軍的嫡次子?”
……
“哎喲,我的話你怎的不聽,這份小報咱院裡還留了不少存貨,雖然買了這小報的錢最終還是會流回咱自己的口袋,可還有中間人收差價呢。”
謝婉兒一手提著紙袋,盯著少女手裡捏著的小報,想到那個夥計看見她們回過頭來笑得直咧嘴的樣子還有些不高興。
可她轉過頭去,卻隻能看見人埋頭翻書的模樣。
甚至因為過於專注,連落後了她好一段距離都不曾知曉,她隻好又把嘴裡即將吐出的抱怨咽了下去,默默放慢了腳步。
順著記憶力的字眼,堯安很快翻到了關鍵字眼。
可越讀她便越心驚,明明書上的字並不難認,甚至因著旁邊幾張生動形象的配圖而顯得簡單無比,可她看著,幾乎都覺得有些猶讀天書般。
小報為了吸引平民百姓購買,就經常會在上麵寫一些關於當朝官員的秘聞,揭露他們表麵光鮮亮麗的外殼,露出底下真實的麵貌來。
作為小報的創始人,她自然是不懷疑上麵內容的真實性。
上麵的字體規整清晰,明明白白地寫著:鎮軍大將軍的嫡次子因品行不端,名字將從族譜上去掉。
再一翻日期,事情就發生在昨日。
這令堯安有些不可置信了起來,連捏著纖薄紙張的指尖也微微顫抖。
昨日,他遭遇了那樣的事情,卻還來給她送棗泥糕,甚至,她還那樣傷了他的心。
她雖然不是自小生活在古代,可也是知曉上族譜對於一個人的重要性,是一個家族一代代人的延續。
對於重視傳統的中國,哪怕是在現代都有著不少人還很看重族譜呢。
從族譜上被除名,就相當於被人否認了在家族中存在的價值,是一件極為令人難過的事情。一般除非真的犯了重罪,否則不可能被除名,可他單單一個品行不端的緣由,就遭此,簡直是……
雪白的齒咬住了唇,直至嘴裡嘗到了絲絲血腥味,她才後知後覺鬆開了口,抬眼便看見謝婉兒擔憂地看著她。
“這上麵的人你認識嗎?”她輕聲問,“彆擔心啦,這些大家族就是是非多,被除名說不定還是件好事呢,起碼自由些。”
堯安勉強扯了扯嘴角,卻扯不出一個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