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安把握不清這雪的深淺,站在門欄前喊了幾聲,沒得到回應,才無奈地放棄了要從這裡找人的想法。
也不知這裡的積雪是多久沒有清理過,在這門口堆積的雪,就有了半人高,若是走進去怕不是瞬間就會被這堆積的雪凍個徹底。
這條線索算是斷了半截,堯安又到周圍打探了番,得到個這家賣肉夾饃的師傅,前幾日就去世的消息。
那蹲坐在巷裡的婦人,眼裡盯著孩子群裡和彆的孩子一起嬉鬨的自家孩子,嘴上說道,“那家也是個可憐人,妻子早年去世,孩子也體弱多病,我們這些街坊鄰居勸他續弦,好組一個家,還以怕孩子多想為由拒絕哩。“
“如今身體累垮了,撒手人寰,留下一個半大的孩子,這才作孽。”
堯安不好評價什麼,隻能點頭應是,感謝一番後才離開。
這裡的線索算是斷了半截,堯安霎那間有些茫然,那做肉夾饃的師傅,明明前幾日還見過麵,不過是短短幾日未見的日子,便已是兩個世界的人。
而小報那邊,她幾乎想不到其他可以證明自己沒有亂推薦店鋪的證據。
直接說?可相信的人又能有幾何,且瞧著之前那個蒙著頭巾賣肉夾饃的人,絕對是知曉那裡有那麼個做菜手藝極好的人,否則也不會遮掩著樣貌在那裡賣東西了。
巷子裡的孩子竄來竄去,處處回蕩著歡聲笑語。
堯安心情卻糟糕極了,沉著臉埋頭朝前走去,不斷思索著事情可能會出現的轉機。
她作為小報的創始人之一,與謝婉兒有著簽字畫押的合同在,自然也不擔心日後想要繼續宣傳美食少了發布的渠道,可這終究不是良性循環。
作為一開始就入住小報的最為出名的美食板塊,如今出現了“名不副實”的狀況,若是沒有給買小報的顧客一個合理的解釋,哪怕是以後的其他板塊,恐怕都會出現相應的信任危機。
此事也會成為一個地雷,哪怕此時沒有引爆,也遲早也有爆破的一天。
總結一下,此事近日必須得了了。
可作為肉夾饃的師傅已經去世,連著餘留的一個孩子也是人去樓空,這事怎麼個破解法,還真不好弄。
大步朝前走的少女裹在厚重的大衣之內,深冷的冬天,她臉上卻因著大幅度的動作,染上了一抹緋紅,襯著雪白的麵好看極了。
謝婉兒一路跟在人的後麵,表情一會兒緊皺,一會兒放鬆,直到拐出了巷子要分彆之際,才訕笑道。
“堯安,這事可不是我不地道,你也清楚這事情解決不了的影響,恐怕你這個板塊短時間內都得由彆人頂替了。”
堯安點頭,對她做出這個決定頗為理解,點頭答應了。
謝婉兒許是沒想到她居然這麼輕易地答應了,想著正常人恐怕都得為此煩惱、思量一陣,可她從堯安臉上卻瞧不出半點類似的情緒。
從她的位置所能觀察到的,除了冷靜並無其他。
謝婉兒不由感歎一聲,開口道,“這件事情也是我們沒有做好準備,所以突然遭遇才慌了陣腳沒了應對辦法,等此次危機安然度過,我們也算是累積了一次經驗。”
堯安頷首,兩人才就此彆過。
看著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子儘頭,謝婉兒這才轉身,小心翼翼翻進了巷腳深處的院子裡。
忙活了一天,月亮已經掛上西頭,院落裡昏暗一片,隻有立在少年左右的侍者提著的一盞小燈照亮了方圓一塊地。
“少主,任務已經完成。”謝婉兒單膝跪地,恭敬地朝著裡麵的人行禮。
腳底下踩著的雪水浸濕了衣裳,空氣中都泛著厚重的涼意,可她卻像是沒有感受到似的,直到坐在房內抱著湯婆子的少年頷首回複,她才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好。”
她抬眼,快速看了一眼坐在高堂上的人,又不由低下了頭做出臣服姿態。
無論是見這位主子多少次,都會被這位主的手段所震懾。
一開始最先找上她做小報的人並不是當時手段還略顯稚嫩的堯安,而是麵前看著樣貌俊朗的少年。
明明看著年歲不大,卻迅速打通了官員間的各種關係,使得上麵的人不再嚴查小報,才令她有了那麼一絲喘息的機會。
而在她投奔他不久後,堯安便找上她想要合作辦小報,當時她本來想拒絕,可是麵前這人一見了她給出的粗劣的方案就答應了下來。
事實證明,這果然是一樁非常劃算的買賣。
而如今,早在事情發生的當天,他就已經得到了賣肉夾饃師傅去世的消息,甚至連接下來可能引發的一切事情都已經預測到了,但他卻放任了這一切的發生,隻為了挽回那位女郎的心。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來就是最經典的英雄救美一幕。
謝婉兒胡亂想著,站在雪地裡,幾乎被凍得四肢僵直不能動。
她在原地站了許久,正要告辭,卻被兩邊站著的侍者攔住了去路。
裡間少年沙啞的聲音傳來。
“把王家剩下那個孩子的位置告訴她,那個孩子知曉如何做出正宗的肉夾饃。”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一名侍者上前一步,將寫著詳細地址的紙條遞給了謝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