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煙雨樓雖地處歸雲莊,卻並非歸雲莊的產業,就是葉寧也得掏出真金白銀來付賬。而煙雨樓曆經百年滄桑不倒,其曆史之悠久,美名之遠揚,比之歸雲莊都分毫不差。
簡言之,煙雨樓的宴席貴的離譜,尋常一桌飯也要上等人家十年多的收益,如葉寧這般置備豪華宴席,那掏的銀子恐怕是大部分江湖人窮儘一生都掙不著的天文數字……
司馬少桃打著盹兒的趴在欄杆上,手裡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扔些點心屑喂著湖裡的金魚。天色已近薄暮,她累了太久,手頭諸事已畢,就回房整整補了一天的覺。臨近晚上,睡的正香的她被南華好死不活從溫暖的被窩揪出來,一同來到煙雨樓赴宴。
可惜的是,司馬少桃顯然低估了南華的積極性,她二人來到酒樓一問才知,歸雲莊的酒宴會在月上重樓、萬家燈火齊放的時候才正式開始。
司馬少桃悲傷無比的懷念了一番剛才那個香暖甜黑的美夢,跟著南華來到了煙雨樓的水榭吹著小風,賞個春光明媚,喂上幾尾金翅鯪魚。
南華沒有姿態的仰天躺在石凳上,眯了眼,瞅著水榭四圍隨風蕩漾的輕紗羅幔,輕薄無比,映著西下的斜陽,有著格外的曼妙風情。
兩人來的太早,全在南華沒能充分領悟葉寧拜帖的精髓所在。南華痛定思痛,決定日後再湊熱鬨,說什麼也得拉個伴兒去。南華嘿嘿一笑,又偷偷瞅了一眼司馬少桃,就像現在,雖然她判斷失誤,但好歹也拉了一個墊背的陪她一道在這裡吹涼風。
良久,南華起身推了推快要睡著的司馬少桃,問了一句:“少桃,你說這番宴席究竟有沒有熱鬨可瞧?”
司馬少桃半夢半醒的睜著眼睛,瞅了南華半天,好半天才回魂道:“有,當然會有!你南華出現的地方,就算沒有熱鬨,你也能生生鬨出三五分的熱鬨來,你現在擔心個什麼勁兒。”
南華摸了摸下巴:“晚上一共四位擂主和葉寧五個人赴宴,這委實僧多粥少了點。”
司馬少桃漸漸回過神來,支起身子,伸個懶腰:“這你倒放心,去赴宴的人沒一個是真心要當莊主夫人,宴席上也斷然不會為了這個打起來。”
南華一臉遺憾,歎惋一聲:“那豈不是少了很多的樂子?唉,怕是連前幾日擂台上眾女互掐的盛景都不如呢!”
二人正閒聊著,就聽到樓外漸漸傳來喧囂的聲音。南華登時兩眼發光,揪了司馬少桃就往樓外跑。司馬少桃剛剛睡醒,還有些分不清南北,就被南華一路風聲鶴唳的帶到了煙雨樓的門口。
司馬少桃剛剛站定,抬手捋了捋淩亂的鬢發,就聽見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美人姐姐,我就知道美人姐姐一定會在這裡。”
司馬少桃撫額長歎,一抬頭,果然瞧見鬼眼蛇君一張小臉通紅的盯著她看,她忍住罵人的衝動,匆匆抬手作揖,算打了個招呼,就準備轉身回樓躲開是非。
鬼眼蛇君往前一竄,身形如輕煙般一閃而過,未及眾人反應,就趴住司馬少桃的袖子,可憐巴巴的眨著眼,聲音也委屈的要命:“阿狸可是花了大價錢,才買到了葉寧要在這兒設宴的消息,美人姐姐,你怎麼連正眼都不瞧阿狸一眼,阿狸好傷心啊……”
司馬少桃不著痕跡的抽了抽袖子,未果,又因光天化日之下不好罵人,隻得做出個溫柔的表情:“阿狸,乖,聽話,今晚的宴席隻有莊主和四位擂主才有資格參加,阿狸乖乖的回去吃過晚飯好好睡覺,明天一早起來就給美人姐姐加油助威,好不好?”
南華一臉震驚的看著司馬少桃睜著眼睛說瞎話,果然她南華雖看過熱鬨無數,但要當真和司馬少桃這種經過無數風雨摧殘過的人相比,她南華麵不改色睜眼說瞎話的能力,果然還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不過,顯然有人並不買賬,隻見鬼眼蛇君仰著可愛到一塌糊塗的小臉兒,眼淚汪汪,像是一碰就要哭了:“美人姐姐,你騙人,你根本就不喜歡阿狸對不對?你根本就是嫌棄阿狸不乖巧,不討美人姐姐的歡心,對不對?”
司馬少桃一臉溫柔,心中咬牙切齒的接道:廢話,我當然是騙你,你個沒事兒裝純的老男人,彆打量我不知道你占著形貌小的優勢一個勁兒的往哪蹭!
正當南華正了正衣冠,準備好好觀摩一番司馬少桃皮笑肉不笑,表麵親熱,內裡卻恨不得捅對方兩刀的高超境界,就聽到有個極不和諧的聲音在身後悠悠響起。
人群分開,葉寧搖著扇子微微笑著,走了過來。
葉寧合扇,撫掌一笑:“鬼君竟也有意參加今晚的宴席嗎?”
鬼眼蛇君拉了司馬少桃的袖子,甜甜一笑:“是啊,今晚我一定要坐在美人姐姐的身邊。”
葉寧難得換了一襲華衫,金簪玉帶,廣袖長綬,分外瀟灑。
“既是鬼君有意,那不妨同來。”葉寧緩步上前,微微側身,向鬼眼蛇君做出個請的姿勢。鬼眼蛇君頓時高高興興的拉著司馬少桃的袖子,率先進了樓。
葉寧一臉淡然笑意,看著鬼眼蛇君活蹦亂跳的拽著司馬少桃進了煙雨樓,才回頭對石雲示意了一下,讓石雲把樓外圍觀眾人遣散。
宮飛鳳一直跟在石雲身邊,此刻石雲另有事做,她自己也有宴要赴。她側過身子,在石雲耳邊輕笑一聲,低語了幾句,才跟在葉莊主身後進了煙雨樓。
南華在一旁搖了搖頭,歎息的看著石雲故作鎮定底下的眼眸,以及漸漸紅起的耳根,頓時覺得自己實在是百無一用啊!
南華仰頭望了望煙雨樓的招牌,低頭背著手,長歎一聲:自己調戲不了石雲那種外表精明、內心純情的少年,也智鬥不了鬼君那種外表可愛、內心滄桑的妖孽,果然技術不甚成熟,才拿捏不到聶斯容這個感情生活純如白紙的第一殺手的七寸。
南華甩了甩不合時宜的傷春悲秋,揉了揉臉,整出個恰到好處的看熱鬨的標準表情,才蹬蹬蹬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