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少桃在水下一把撈住胡亂撲騰的心柔,索性一個手刀將司馬心柔砍暈,順著畫舫爆炸時激起的水流往外遊去。
春寒料峭,河水冰涼刺骨,司馬少桃因小時常跟著四哥來這赤水江玩耍,水性也還算好。雖然許久未入水,此刻甚至還帶著全不會水的心柔,司馬少桃也不覺吃力。
不過片刻,司馬少桃拖著心柔從河邊上了岸。
岸上雖三三兩兩的聚著等待主人遊舫歸來的仆從,但幸好天色已黑,眾人目光又都集中在赤水河中央正在燃燒著的畫舫,此刻倒也無人察覺有兩個人正渾身濕漉漉的從赤水河裡爬出來。
司馬少桃伸手給心柔解了穴道,扶著心柔進了一個停靠在岸邊的小小漁船。
漁船裡黑漆漆的,主人顯然是已經回家歇著去了。
“把你手給我伸過來。”司馬心柔咳了幾聲。
“我的身體暫且無妨,你仔細檢查一下你的身體才是,我剛剛探了一下你周身穴道,竟是連我都打通不了。”司馬少桃不禁問道,“是誰封了你的經脈?”
“就是那個叫羅煙的女人,”司馬心柔有了幾分惱火,“她這明明就是在報複我當日在歸雲莊用孔雀藍探她周身穴道!”
司馬心柔長舒一口氣,讓自己靜下心來,吩咐少桃在漁船裡尋一些針線過來。
一般漁戶都會在船上備些針線,若是一並帶來的漁網都破了的話,也好能在船上即時補上,也免得因著網破就徒然而返。
二人算是偷溜上來,周圍有些漁船也有徹夜宿人的,司馬少桃也不好點了蠟燭光明正大的找。不過幸好赤水江上燈火輝煌,借著外麵的光線,司馬少桃也很快尋著了盛著針線的籮筐。
司馬少桃遠遠坐在一旁,看著心柔將縫衣針用隨身帶的酒洗過一遍,就開始下手如飛,在自己身上施起針來。
小船中陷入沉默,司馬少桃正要說些話解解悶兒,就聽見簾外甲板上吱呀一聲響。
心柔抬眼示意,她頂多再有盞茶功夫就能衝破穴道。
司馬少桃點點頭,叫她放心,就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羅煙獨身一人站在甲板上,看到司馬少桃出來,笑道:“剛才走的匆忙,我竟是忘記一樁事。”
“什麼事?”司馬少桃警惕道。
“要你的命!”
羅煙話音剛落,一抬手,從袖間取出一把匕首,秋水如虹,身形如電,直刺向司馬少桃的命門。
司馬少桃此刻不敢往外走,心柔正在療傷關鍵處,若她輕易走開,被羅煙趁隙入內擾亂了心柔用針,心柔怕是這輩子都彆想再恢複武功了。
小船甲板不過方寸之間,司馬少桃無法騰挪,隻得守在原地拔劍跟羅煙對戰了起來。
兩人都是以快打快,不過一個照麵,她二人就過了十幾招。
司馬少桃不敢在甲板上多呆,隻不著痕跡的引著羅煙往遠離船艙的地方走。
羅煙反手持匕,處處殺招,嘴上不忘調侃:“我原本隻想見識一下傳說中聲名赫赫的司馬少桃,卻不曾料到,你竟與鬼君瓜葛如此之深!”
司馬少桃不說話,那日擂台上羅煙與心柔比武,顯然是藏拙了。此刻羅煙顯然未儘全力,就讓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全神應付,而且她還得留意羅煙是否有同夥前來,若有人在此時橫插一杠,不光是她腹背受敵,首當其衝的恐怕就是正在療傷無分毫還手之力的司馬心柔了。
“我身份低微,竟蒙鬼君親自賜藥,感激之下,不免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來回報鬼君的恩情。”羅煙微笑,“鬼君武功高深,憑著一身出神入化的下毒功夫,鮮少有為人所傷的時候。然而今天,鬼君不但負了傷,還被趕出了明月樓內殿,廢去了內殿殿主的尊位。”
羅煙出手愈發犀利:“這一切都這麼巧,剛剛好都發生在你司馬少桃出現的時候。偏偏鬼君對你還屢番忍讓,明明有那麼多次殺你的機會,卻依舊將你一條小命留到了今天。”
羅煙笑著搖頭:“今日就由我來做這個惡人吧,若是不幸錯殺了你,明年此日我會多給你燒點紙錢,司馬姑娘,對不住了!”
司馬少桃冷笑不語,手下出劍愈發詭異莫測,將羅煙一身軟霞紫紗刷刷幾劍撕成了碎片。
羅煙往後退到旁邊的漁船篷頂之上,反手而立,鬢發如雲,酥肩勝雪,上身隻一件水紅色的肚兜,繡著鴛鴦戲水,下著白藕色羅裙,裙底一溜兒紫色牡丹。
“司馬姑娘,我一向愛用這一身光鮮皮相惑人心魂,你若是對奴家有意,奴家也願意試一試這身皮相對女人是否同樣有效!”羅煙嫵媚的眨了個眼,眼底卻殊無笑意,一個折身,如蒼鷹一般朝著司馬少桃疾刺而來。
司馬少桃隔劍一擋,長劍竟應聲而斷,那匕首收勢不停,朝著司馬少桃的咽喉直刺過去。司馬少桃也顧不得心柔在裡間如何,一個急轉,就往漁船頂棚飛掠而去。
羅煙如影般隨上,竟後發先至,擋在頂棚之上,一手斜刺向司馬少桃頭頂。司馬少桃無法,抬著斷劍一擋,竟擋住了羅煙的匕首。司馬少桃心中大惑,剛才匕首摧金斷玉,如今這半柄斷劍怎麼又分毫無損。
司馬少桃眼前銀光一閃,她下意識的往左微微一側,一把匕首竟生生刺入她胸口正中央!
羅煙輕笑著,拔出匕首。
司馬少桃踉蹌退後一步,倚在門邊站定。
“你使詐!”司馬少桃按住出血的傷口,不禁憤恨的罵了一句。
“若不如此,我怎麼能在司馬心柔恢複內力之前把你殺了?”羅煙一手一把匕首,放在眼前仔細打量。
“明明一把銷金一把斷玉,可惜數年前那把銷金被毀,我就再沒能找到一柄堪與剩下這柄斷玉匹配的匕首了。”羅煙彎腰從裙底撕了一塊布,歎息著拭去斷玉上的血跡。
“我還沒有死,你難道不要補上一刀?”司馬少桃諷刺道。
“我羅煙也非絕情之人,你身上傷病不少,若連著這當胸一刀都能躲過,我就放你一條生路。”羅煙將兩柄匕首回入鞘中,又風情萬種的回眸一笑,“更何況,我與你四哥相知相許,即便是看著你四哥的麵子,我也不會對你趕儘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