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如之前約定的在街角分彆,京京謝絕了他要開車送她一程的提議,拿出手機迅速約到一輛網約車。楊聞昭目送她上車,車子起步彙入午夜車流,消失在前方拐彎處,才轉身去停車場取車。
倆人各自在周末有很多事情要做。
楊聞昭要去遠郊區縣醫院給當地的醫護做兩天的培訓,周六一大早在醫院門口與其他科室的同事們集合。上車後,他特意換到程源旁邊的座位。程源開始還以為他是工作上有事情找自己,主動彙報了自己在急診的工作情況,同時還把自己過去一周遇到的病人緊急病情向楊聞昭繪聲繪色描述了一遍。
楊聞昭聽完並沒有給予業務上的反饋,而是問他,“有沒有女朋友?”
程源搖搖頭,低聲說,“沒時間談。”他現在每天下班後隻想睡覺,完全沒時間考慮談朋友的事情。
“有喜歡的人嗎?”楊聞昭又問道。
程源還是搖搖頭,這次他湊到他身邊問道,“怎麼了,聞哥?您要給我介紹對象?哪個科的美女姐姐看上我啦?”
說完他還抬起腦袋,在車內四處打量,楊聞昭伸手把他腦袋摁住,繼續問,“也不是不可以。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我幫你留意。”
“漂亮的,溫柔耐心的,和我有共同語言的,能理解醫生工作的”,他一邊說一邊還掰著手指頭展示,楊聞昭心想這些條件賀京京完全滿足呀。楊源收起四個手指頭,最後立著的隻有大拇指,他說,“最重要的是要開朗大方,性格活潑。”
很好,小跟班挑選女朋友最重要的條件與京京的性格是不匹配的。他不用在追京京的時候還要對小兄弟愧疚,楊聞昭心想。
楊聞昭昨天送彆京京後,坐在停車場的車裡,反複回憶著多巴胺飆升的那個瞬間。
姑娘說雨季來臨時候的聲音,猶如落入玉盤的雨滴,輕輕柔柔卻又在他的心底泛起漣漪。姑娘說夏夜微風時候的呢喃,猶如風吹過皮膚留下的略帶顆粒感的觸覺,又酥又麻。她談起自己想數清天上星星時的表情,讓他瞬間想到了美麗心靈裡Alicia仰頭的那一幕。那一刻,他想自己化身超人,替她撥開頭頂的雲霧,遮住城市的燈光,還原她一片燦爛的星空。
他想,自己喜歡上了這個姑娘。
早上起床,他再次確認昨夜的心動還在持續,所以不是夜色迷離作祟。於是,他一邊刷牙一邊琢磨著自己要如何在有限的時間裡實施追人計劃。當他在醫院門口見到姑娘的小竹馬的時候,順理成章開展計劃的第一步確認小竹馬是否是情敵。
楊聞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微調車椅開始閉目睡覺。獨留程源還在疑惑他剛在的一番話有什麼深意。難道是神外科室真有人看上自己,特意委托聞哥來打探消息?不過他再細想,發現還是不太對,神外的女醫生很少,護士們大多挺害怕聞哥的,誰會委托他來做媒公呢?
左思右想想不通,他也閉上眼睛開始睡覺。不止他們兩位,車上大部分同事們在車上第一件事情都是補覺。
楊聞昭在車上睡覺的時候,賀京京在家裡賴床。她早上八點鐘被馬女士的電話吵醒。馬女士叫她中午一起去小姨家吃飯。吃飯是假,借機相親是真的。京京困得不行,閉著眼睛對著手機說,“我加了一周的班,讓我好好休息一天,行不?媽,您如果實在無聊的話,我送您一隻狗。邊牧行不?不行的話,泰迪?薩摩耶?法鬥?拉布拉多?中華田園犬?”
馬女士在電話裡說,“儘早斷了這念頭,我才不伺候狗祖宗。你中午不去是吧?你不去,我去。我先去看看人家小吳是怎樣的一表人才。”
天呢,之前小姨還說是小曲呢,怎麼又來了一個小吳?不會隔幾天又蹦出來小張,小李吧。
京京在床上賴到十點才起來,打開房門,看到難得周六白天還在家的老賀。
“爸,早哇!”她展顏歡笑著和老賀打招呼。
反而是老賀一臉愁苦,應和著她說,“洗漱後趕緊吃早餐吧。”
早午飯的飯桌上,她才知道老賀愁容的原因。兩周前拉的相親群,介紹人和三個家長寒暄熱聊之後,群裡就沉寂下來。今天早上老賀把群撈起來一看,謔,小翟退群了。
“你現在拿出手機,把群也退了。沒道理他家小子不熱絡,我們一頭還上趕著。”老賀忿忿不平地說。
京京還以為怎麼了呢,她已經完全忘記還有這個群。她打開手機找到群,點擊退出群聊。
老賀一邊指責著小翟人不行,一邊嘟囔著介紹人不靠譜。“老翟多好的人,怎麼會有小翟這麼任性的孩子呢?不成就不成,托介紹人告訴我們一聲呀,現在一聲不吭的退啦,算怎麼回事兒呢。”
“行啦。他退了,我也退了,現在已經扯平。這事兒翻篇,過去的就讓過去吧。”京京實在受不了全方位的嘮叨後開口說話。
“我們得總結規律,吸取教訓,這是你們戰略管理上的專有名詞,叫什麼來著…噢,想起來了,複盤。我們需要複盤一下,為啥熟人介紹的,父母還相識,最後你們兩個都不熱絡沒相成功的原因。”
……
京京把洗好的衣服晾曬,提著需要乾洗的衣服出門。這個周末白天不在家的人要換成她。她在商場一口氣買了三雙鞋子,四條裙子,若乾隻口紅,花掉小一個月工資心裡才舒坦些。
中午時候,她手機上收到馬女士發來的多張小吳的照片。不過從成像效果來看,應該是小姨和她倆人在小區散步時偷拍的。照片不聚焦,沒有人物的正臉,加上手抖的厲害,整個畫麵都是模糊的。她甚至沒點開查看原圖,上下翻動手機屏幕,粗粗瀏覽後就退出對話框,完全沒理會十幾條長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