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我男朋友的觀點，做朋友是要一起吃飯，我應該欠你一頓飯。”她一直留意著他的表情，還是把接下來的話說完，“抱歉。我三周前交了男朋友，不能再相親了。”

她沒有說你很好，但是怎麼怎麼樣的話。而是乾脆利落道出事實，道歉的態度也做到十分。小姨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到位，這個責任也應該她來負，推脫不掉的。

曲銘點的是冰美式，他一不小心吞了塊冰在嘴裡。冰融化時吸收的能量，讓他的舌尖暫時麻木。這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細想的話，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初見時，書畫館裡每一副字的書體分脈，書寫者的生平以及擅長，她都娓娓道來。再見時，他隨爸爸應酬，酒局中出來透氣看到她，乾練利落，平和中帶著疏離。第三次見麵，因為嚴家的關係，他們可以做朋友。原來也隻能做朋友。

冰塊被含化了，舌頭也慢慢恢複知覺。曲銘儘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些，“朋友應該你來我往。你一頓，我是兩頓，其中一頓是感謝你上次在博物館的講解。”

她問道，“你後來自己在家練字了嗎？”

“沒有。筆墨紙硯買了許多，都在家裡閒置著呢。”他自嘲是裝備黨，對於感興趣的事情，向來是先把裝備武裝到牙齒，至於實用與否從來不是考慮的要點。如果哪天興致消散了，這些裝備送人或者丟棄。

倆人聊開之後，少了準相親對象的拘謹，多了普通朋友的自然。當然這裡麵也有曲銘努力克製自己，以及假裝調節氣氛的因素起作用。他說了很多自己心血來潮的過往。“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愛好太多了。以後至少要向小樂學習。他有幾十部遊戲機，從來不送人。”

小樂是京京表弟的小名，不僅出現在曲銘言語中，也出現在咖啡館門口。

表弟帶著帽子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被京京發現。她也猜到表弟出現的原因，八成是替小姨來做偵探。他的零花錢已經被克扣一個月了，不從的話，估計還會繼續克扣下去。

京京招手叫表弟過來，幫曲銘解了小心翼翼的局。這次京京還真的猜錯了。曲銘把手機落在客廳沙發上，表弟是來送手機的，同時提醒他有兩個未接來電。

手機剛到曲銘手上又響了起來，他起身去旁邊接電話。小樂坐下問自家表姐，“你倆能成嗎？”

“不能。”京京端著杯子喝自己的咖啡。

“噢。”

她白了表弟一眼，問，噢什麼呢？

表弟手不離遊戲機，“我姐和洋洋哥剛才打賭來著，我是裁判。我姐猜可以，洋洋哥猜不行。”

嗯，三個弟弟妹妹組了個排她的小群。“你姐和馬洋洋的理由呢？”

“我姐覺得他家有錢，洋洋哥說他太矮了。”

“你呢？”

“我也覺得不成。”

“為什麼？”

“因為是我媽介紹的。”

京京打開手機，給表弟發了個頂格紅包。人果然需要對比，小表弟雖然不愛學習，但為人處事比馬洋洋和表妹通透。“小樂，以後你想出國的話，我會幫著勸你爸媽的。”

“我現在又不想出國了。”

“為什麼？”剛剛還在心裡誇過他呢。

“馬洋洋要做爸爸了，我出去沒人一起玩兒。”

“啥？”

馬洋洋人雖然沒在國內，不過爆炸消息已經在三個家庭傳開。他搞出這麼大新聞，自己居然還有心情湊熱鬨打賭。

京京趕緊結賬，和曲銘約改天再請他吃飯，帶著表弟離開咖啡館。嚴家的客人已經離開，京京的舅舅、舅媽、媽媽和小姨圍坐在一起跟馬洋洋視頻，商量後續怎麼辦。

舅舅的意思，孩子已經二十五周，當然是趕緊結婚。這會兒暑假，回國先把結婚證扯了。

視頻裡的馬洋洋說，孩子媽媽不願意這麼早結婚，我倆研究過沒結婚證也能上戶口的。她爸媽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明天到澳洲。

舅媽一聽，扯住舅舅的衣服，說，氣死人了。一個比一個主意大。回家收拾行李我們也飛過去。

馬女士拉著京京也離開，一路上感歎自己女兒的各種好。在三個熊孩子的襯托下，她覺得女兒的一點點倔脾氣完全不是事兒。既然女兒不喜歡小曲，要自由戀愛，那就戀吧。反正自家孩子做事情一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