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師父們選出了最欣賞的前十名。,從第十名開始公布。
“第十名,徐佳。第九名,胡冰花,第八名……”
方願趕緊裹上夾襖,雖說屋子裡的暖爐挺多,但窗戶透風,還是冷。
“好冷,好冷,我們選址不好啊。”
連笑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周圍以她倆為中心隔了一個大圓站著,這樣一來,她倆反而突兀了起來。隻是奈何方願沒個自覺,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連笑被她傳染地也慢慢放下了不知所措:“剛剛……鳳首箜篌……你怎麼彈的啊?”
“嗯?”方願伸出兩隻小手,“用手彈的啊。”
連笑:“我、我是說……你怎麼會彈……我怎麼不知道?”
方願眨了眨眼:“你是凍到哆嗦了嗎?怎麼講話一卡一卡的。”
“……”連笑一愣,隨即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瞪她。
方願又笑眯眯地拱她:“我會的可多了,古琴我也會,以後有機會給你彈,好啦,快聽結果。”
連笑不再說什麼,隻心中驚愕,看來這個小傻子真的在藏拙?
“第六名,吳言。第五名……”
莫聽蓮死死攥住衣裙,心中緊張不已,她原本很自信自己可以拔得頭籌,可現在……她透過人群狠狠瞪了一眼笑得開懷的方願,恨不得立刻打她一頓。
而這邊方願又扯著連笑咬耳朵:“你覺得你能第幾?快前三了,還沒念到你的名字,鐵定第一。”
連笑蹙眉:“誰知道,莫聽蓮的名字不也沒聽到嗎?再說,你自己呢?”
“我?”方願眼睛亮晶晶,“你也覺得我很厲害嗎?”
連笑:“……還、還行吧。”
方願甜甜地笑了笑,其實這架鳳首箜篌和她現代的有些不同,方才的彈奏也沒有發揮出平常的水準。
“第三名,楊柳。”
第三名出來了,不是莫聽蓮,不是連笑,也不是方願。
也就是說,剩下兩個名額,將在三個人中角逐。
那麼接下來的第二名是誰,就尤其重要了。
莫聽蓮死死捏著手,嘴唇泛白。
連笑也緊張不已。
“第二名——”
兩人呼吸都快停滯,方願則理了理額間碎發。
“第二名,莫聽蓮。”
……
這個結果,幾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眾星捧月的優秀弟子莫聽蓮,誰都肯定會得頭牌第一的莫聽蓮,居然……拿了個第二。
大家難以置信,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那第一名,會是誰?
莫聽蓮已經聽不進任何聲音了,緊繃的身體一下子鬆弛下來,臉唰得白了。
連笑鬆了口氣。
“第一名,方願。”
下麵還喧鬨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而後又是一陣意味不明的唏噓聲。
方願卻對這個名次很是不滿意:“連笑呢?連笑明明彈的那麼好。”
她很是不服,一扯衣擺就想跑到前麵找師父說道說道,卻被連笑拉住了。
“還是算了,彆說了。”
“憑什麼呀,你彈得那麼好,怎麼可能不是第二?”
“……我以為你會說我是第一。”
“我是第一嘛……”
連笑搖了搖頭,仿佛對這個結果早已猜到了。她也知道,她是被方願影響了,竟然在那一瞬間改變了最初打算彈奏的曲子,毅然而然換成了《廣陵散》。而這首歌,並不適合在這些場合彈奏……
不過,她一點也不後悔。
方願還欲再說,就被喚去找了許師聽獲獎交代。
人群開始散去,連笑則靠在窗邊等著她,心緒卻是許久未有的清明。
突然,身邊走過的人群對話聲進入了她的耳朵。
“我方才聽到宮樂的夫子對許師要人,說是要方願和連笑那兩個人,看樣子是想收她倆去宮樂學習。”
“我之前就聽說過她倆,沒怎麼接觸過,沒想到這兩小孩居然這麼厲害,也不知道那些欺負她們的人是怎麼想的?”
“誰知道呢?莫聽蓮臉都白了。”
“哈哈哈,看來,之後是有人虎落平陽被犬欺,有人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
連笑愣愣地看著她們離開的身影,心跳逐漸加快。
宮樂?學習?她和方願?
等方願完事過來時,連笑瞧了瞧那邊遠處的許師正和莫聽蓮說話,而本來鬱色滿麵的莫聽蓮雙眼突然又亮了起來。
方願攤開小手,笑眯眯地遞上一枚銀錠:“快看,說好的哦,走,去吃好吃的。”
連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方願:“嗯?在看什麼呢?”
連笑收回視線:“沒,走吧。”
一枚銀錠讓兩人終於出去飽餐一頓,再也不是快發餿的飯菜。付錢的時候老板以為兩個小姑娘人傻錢多,盯著方願就想坑她,卻沒想到被連笑狠狠戳穿。不僅沒被坑,還少付了一半。
回去的路上,方願又買了個特色小糖人,邊舔邊道:“幸好有你在,不然今天剛獎勵的銀子,就這麼飛走了。”
連笑也舉著棍子舔小糖人:“哼,是你自己太蠢了。”
方願:“明天就要開始去訓練了。”
連笑突然一頓,問道:“許師沒有與你說什麼嗎?”
“有啊,讓我明天卯正刻就要打到流淵樓去。”
“就隻有這個?”
方願專心舔糖人,把小舌頭舔的得金黃金黃的:“不然還有什麼?”
連笑搖了搖頭沒再說,卻是陡然心思重重。
回到樂坊,兩人一路往房間走,路過的人大多對她倆保有彆樣的情緒,沒有之前的嘲笑,但也沒有一點親近。
連笑不以為然,卻在轉角看到背對著她倆在說話的人,她連忙攥著方願的衣袖拉到一邊躲著。
“莫聽蓮是這麼說的?”
“嗯,她說許師讓她跟著夫子去宮樂學習,還說夫子很看重她,特地跟許師要人,讓她未正刻去找她。。”
“夫子和坊主在春華酒樓,這會莫聽蓮應該已經過去了。”
“是這樣嗎?我怎麼聽說……不是要她啊?”
“不明白,反正跟我們沒關係”
“……”
連笑心中一怔,待所有人離開後才出來。
方願還在不停舔糖人:“莫聽蓮離開了?太好了,她要走了應該沒機會揍我了,不然我還真沒法了。”
連笑突然一驚,拉著方願往走廊跑去:“快走!”
方願措手不及,手中的糖人差點掉落:“去乾嘛啊?”
連笑飛速把手中糖人卡吧啦吧嚼碎在嘴裡,扔掉棍子,心都快揪起來了,路上和她解釋了一遍。
這不就是想要冒名頂替嗎?!
難怪……難怪!難怪許師到現在什麼都沒對她倆說,難怪那時的莫聽蓮突然一掃鬱色!
兩個小女孩哼哧哼哧往外跑。連笑著急不已,已經快到未正刻了,若是夫子已經離開,那她們就真的錯過了這次絕佳的機會,讓惡人踩著她倆的腦袋爬了上去!
方願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了,在街上人群中穿梭,沒注意提到翹起的石塊,啪嗒一聲,直接摔倒在地,右手卻費力舉著糖人:“我的糖人!”
人摔得四仰八叉的,糖人是半點灰沒沾上。
連笑嚇了一跳,嘴裡嚼碎的小糖塊差點糊了一嗓子,嗆得匍匐在地,兩個人都狼狽地像快要嗝屁了一樣。
連笑連忙費力咽下去,又扶她起來,再要拉著跑卻被方願阻止:“你、你先走。”
連笑蹙眉反駁:“你說什麼呢!我難道要拋下你獨自離開嗎?”
“你能想著我,我很開心,但是……”方願撐著膝蓋喘氣道,“你先跑去找夫子,跑快點啊,求他一定要等等我啊……實在不行,你給他下跪磕幾個響頭打動一下他……一定要帶上我啊……”
連笑:“……”
“……行吧,那你快點過來,知道春華酒樓在哪裡嗎?”
許願點頭:“就在我倆剛才吃的飯店斜對角不遠處,那家飯菜實在太香了,隔老遠我都聞到了。”
“……對。”連笑,“那你快點來。”
交代完便轉身往前跑,沒有方願這個小後腿拖著跑得更快了。
畢竟現在兩個人的未來,全係在她身上了。
方願也不敢耽誤,拖著沉重的雙腿費力跑,肺部不停刺痛,連嗓子都疼。
然而長期虛弱的身體很快舉了白旗,又是一個沒注意,摔了個兩米遠,磨得手腳密密麻麻地疼。
當然,糖人還是在摔倒一刹那高舉空中,可以苦她,不能苦糖人。
方願疼得齜牙咧嘴,卻沒想過放棄,正要快點爬起身,卻被人攔腰提起,身體一下子騰空。
她嚇了一跳,連忙扭頭,隻見到一片金紅相間的錦袍,還沒看到那人的臉,身體又是被淩空一轉,翻身帶上了馬背坐好。
清亮又輕柔的少年音從頭頂傳來,一下子令人想起了那些曆史書裡描寫的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