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入江抱手,靠在椅背上,開始講故事:“有一天我走在路上,有個小姑娘攔住我,想賣給我一朵花,我拒絕了。突然,天空有一道奇怪的白光,非常炫目,我伸手遮住眼睛。等那道光芒消散,我睜開眼發現,那個倒黴的姑娘,摔倒了在地上。原來,她被流星砸到了。”
“啊?……”琴子聽得認真:“她受傷了嗎?那個被流星砸到的姑娘。”
“她很幸運,沒有受傷。”入江接著說:“可是,她的花不小心被弄壞了。讓我吃驚的是,她站起來之後,居然生氣地對我說,如果不是我這麼冷漠地拒絕了她,她就不會呆呆地站在那裡,被流星砸到,她的花也就不會被壓壞了。”
“怎麼會這樣……然後呢?”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
入江道:“然後?……然後我就說,‘地球外固體行星直接擊中人類的概率是一百億分之一,你是說這種一百億分之一的事情是因為我才發生的嗎?’”
琴子讚同道:“對呀,這怎麼可能嘛。”
她轉轉眼睛,又改口:“也不一定,萬一真的是因為入江君呢?”
“哈哈,那我真是厲害。”
琴子不好意思地噘嘴。
“然後呢?” 她想繼續聽下去,這個故事很不可思議,聽起來很玄乎。
入江講述了這個故事的結局:“然後,那個女孩義正言辭,理直氣壯地說了很多話。我之前對她的態度確實不好,就想花錢買下這幾朵花,當是扯平了。不過,她說這些花被壓過了,值不了那麼多錢。於是,我對她說,‘那你就把砸到你的那顆流星送給我吧。’”
“就是這個石頭嗎?”琴子把玩著手上的小黑石頭:……這樣看來,這顆流星真的很不一般呢……一百億分之一的幸運流星!說不定,它跟入江君真的有緣分。”
她看石頭的神色越來越虔誠。
入江乾笑一聲:“你不會想對著它許願吧?”
“離它這麼近,應該會很靈。”琴子把它捧在手心裡,閉上眼睛,表情用力:“我好像……已經感受到了它有一種特彆的魔力!”
入江被她的模樣逗樂了。
琴子睜開一隻眼,再次向入江求證:“是真的嗎?你說的那個故事?”
“或許真的有那樣一顆流星。”入江道:“但不是這顆——這顆隻是高橋老師從研究所裡帶來的流星碎片。”
“哈?……真是多謝入江君還說這樣一個故事來逗我。”琴子略感沮喪。
她覺得這顆流星的魔力消失了。
“不客氣。”入江端起他的冰咖啡,微微挑眉。
入江總覺得流星的出現不是巧合。琴子說它跟自己有緣分的事情說不準是真的。
開學那天——也就是入江穿回的那一天,有流星落在了東京某個郊區。很多研究所將流星石的碎片帶回去研究,高橋老師就是其中的研究者之一。隻是到現在都並沒有什麼特彆的發現。
高橋老師偶然跟入江提到過這個事情,入江征得同意,今天從高橋老師那裡拷貝了一份研究數據,並得到了這一小塊碎石。
琴子開始享用她的蛋糕。
“好吃嗎?”
“嗯。”琴子對他微笑:“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琴子問入江:“我總是看你喝咖啡。入江君很喜歡嗎?”
入江點頭:“是。我習慣了。”
“好喝嗎?”
“還可以。”
入江喜歡不那麼酸,也不那麼苦的咖啡,最好還有一點鮮味。琴子泡的咖啡就剛剛好。
“你上次做的咖啡也很香,是誰教你的?”
突然受到稱讚,琴子靦腆地笑笑,回憶起來,似乎沒有人教過她:“我不記得了,爸爸不怎麼喝咖啡的。大概……好像,是我媽媽喜歡喝,小時候看她做過,可能不知不覺就學會了。我的媽媽,應該是一個很能乾的人。”
琴子做咖啡沒有什麼特彆的章法,完全隨著心意:“有時候我會加一點點橘皮汁,有時候換成青檸汁,有時候什麼都沒有加。就是那樣憑感覺衝出來的。”
入江若有所思地點頭,中肯地給出評價:“也算是很特彆的天賦。”
“那……感謝上帝?”琴子接過話茬,俏皮地在胸前比劃了兩下“阿門。”
入江注視著耍寶的琴子,溫言提醒她:“好了,快吃蛋糕。”
琴子依言。
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兩個人單獨坐在一個非常具有浪漫氣氛的地方聊天。
想到這裡,琴子突然想跟入江說點什麼。
她看向入江,目光灼灼。
情緒非常具有感染力,目光交彙之時,他們之間似乎產生了某種微妙的連接。
琴子此刻非常真切地感受到,入江對她的情感,就像他的眼神一樣純粹溫柔。
“呐,入江君,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琴子吸一口氣,試探著說出了那個問題:“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嗎?”
她一麵說,一麵觀察著入江的反應——沒什麼反應。
兩秒後琴子連忙擺手撤回自己的問題:“不……我是想說,呃,那個,那個……”
“那個”了半天,也沒有“那個”出來。
入江並沒有立刻做出回應,仿佛卡機一般靜止了。
對於琴子的這個問題,入江能回答的方麵太多,隻是不知從何說起。
很多回憶湧上心頭,但很多已經不再是他和現在的琴子共同的經曆了。
良久,琴子期待的神色漸漸黯淡,就在幾乎消失殆儘的時候,入江緩緩開口。
“這讓我怎麼回答才好呢。……”入江聲音低沉,麵上的神色依舊無甚波動,卻能看出一種思考的認真感。
入江想起剛穿越到這個時空的那時候,周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他感到從未有過茫然和孤獨,那種感覺持續綿延——直到,他看到了琴子。
突然有一種懸空的心落到實處的感覺。
這很奇怪,入江自己也說不清楚原因,就好像,他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見到她。
“大概是因為,隻有當我在你的身邊的時候,才不覺得孤獨。”
琴子蹭地紅了臉,她不知道入江還會說這樣的話。
“入學式的時候……”入江略頓。
他儘量說得平淡:“那天,我看見你了。”
那天琴子的打扮,她的神情,入江一直都記得。
他隻道:“知道那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琴子輕輕歪了歪頭,似乎難以相信,也想不出答案來。她努力回憶那天在主席台下,自己是否做了什麼引人注目的事。畢竟人群裡的琴子並不出眾。
入江道:“有一句話,叫做‘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我想,那就是我當時的心情。”
琴子聽不懂,摸了摸自己的頭頂:“什麼……頭蓋骨?”
入江跟她解釋道:“這是中國的一句古話。意思是說,有的人即使相處到頭發都白了,變成老公公老婆婆,卻還是像剛認識一樣不了解彼此,但是有的人才剛見麵,就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一見如故。”
琴子恍然大悟:“哦,這……就跟一見鐘情差不多對吧?”
“不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