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景陽宮，晞月語氣唏噓，“玫嬪這事兒……是皇上吩咐的吧？”

琅嬅揚了揚眉毛，“你看出來了？”

“臣妾還以為皇上會一直留著玫嬪呢，畢竟皇上和玫嬪有過一個孩子……”晞月麵色帶著複雜，似是悲憫，似是譏諷，“玫嬪從前嬌妍清麗的時候，一手琵琶聲淙淙，生生便奪了臣妾的寵愛。從前，她亦是滿庭芳中占儘雨露的那一枝，到頭來不過是曇花一現。其實臣妾和玫嬪又有什麼區彆，身如浮萍，半點兒不由人。”

皇帝進了慶貴人為慶嬪，以示安撫。對玫嬪的處置就是一杯鴆酒了事，並囑咐了琅嬅不要走漏任何風聲。

如懿望著遙遠的天際，那昏暗的顏色如同沉沉的鉛塊重重逼仄而下。她躊躇片刻，輕歎一聲，“玫嬪犯了這麼不可理喻沒頭沒尾的事兒，也隻有死路一條。隻是宮裡不明不白死了的人太多了，本宮雖不能阻止，但總得替她做些事，了她一個久未能完的心願。”1

念及玫嬪當年的那個孩兒，如懿終究還是親走了一趟永和宮。外頭的太監們伺候著推開正殿的殿門，如懿踏入的一瞬，有沉悶的風撲上麵孔。恍惚片刻，仿佛是許多年前，她也來過這裡，陪著皇帝的還是新寵的蕊姬。

蕊姬一身嬪裝的香色地翔鳳團紋妝花緞吉服，暗金線織出繁複細密的鳳棲瑞枝花樣，對著一柄鳳頸琵琶輕攏慢撚，見她來，蕊姬的神色倒也平靜，並無素日裡尖酸刻薄之相，“嫻貴妃娘娘來了。”

如懿淡淡道：“到底相處多年，本宮來送一送你。”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