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生聞言扭頭看他,嘲道:“都到此時你還要欺騙自己?你之死,公子翬有大過,卻遠非罪魁。你生前如何待魯侯允,是否誠心,他難道看不出?不過野心使然。”
“若非鄭公對親弟縱容之至,最後卻下手狠辣的先例在此,允他未必會聽信公子翬的謊言。”息姑冷冷地看他。
“嗬,你當然可以自我欺騙。”寤生笑得肆意,出口卻顯然攜了怒,“寡人隻怕你騙不過自己。”
【羽父……哦公子翬,不好意思突然沒想起來這是他的字。他的結局啊,魯桓公即位之後娶妻於齊,是由他去齊國迎來的新夫人,地位並未受到影響。再之後就沒有他的記載了,應該是善終。不過最終也沒有成為魯國執政。】
“善終啊。”寤生仿佛自言自語,隨即被走到麵前的武薑捂住了嘴。他震驚地睜大了眼,沒想到武薑會有這樣的動作。而他的兩個兒子,公子忽隻是假裝沒有看見,公子突本想開口也被武薑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眼見著連君父都沒有作出明顯的反抗,公子突儘管與武薑極為陌生,也還是沒有輕舉妄動。
“太吵了。”武薑的語氣仿若尋常,寤生卻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不虞,大抵是因為被息姑提起了段的結果。他本想開口譏嘲些什麼,最後卻還是放棄了。
息姑無意參與這對永遠不能和睦的母子之間的爭鬥,他們生前都沒能達成你死我亡的結果,死後就更沒有這個機會了,甚至連關係可能都比之前和解了些。
他隻想知道一件事。
“既然已述至桓公年間,那麼魯桓公何在?”息姑朗聲問道。不知如果這個聚集了他們這些亡者的奇特之處真的有神明的話,又是否會回應他的試探?
四周靜謐無聲,連寤生和武薑都停止了他們之間的彼此嫌棄。整個空間裡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傳入息姑耳中,那是受傷而無法克製的公子翬,他至今沒有弄清這空間裡的情況。
“這裡究竟是何處?”他邊喘氣邊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而那衣著奇怪,所在之地似乎也與此處不同的女子又開了口,這次對方說的事情,公子翬想了想,似乎也是他經曆過的。
【說過魯隱公的死,我們重新回到伐許之戰。這場戰役的主要參與者是魯國、齊國和鄭國,其中以鄭國為主力。在戰爭之前,鄭國就鬨出了一點笑話,爭車。】
【在這個時期,兵器是珍貴資源,所以都是國有的。因此在每一次出征之前,兵士們都齊聚在祖廟,領取他們的武器,而戰後也要把兵器歸還回去。不論是戈、矛,還是戰車,都是如此。】
【這次鄭國發兵器的過程卻出了點小矛盾,發生在潁考叔和子都之間。前者呢,之前我們雖然沒有提過他的名字,卻聽過他的事跡,他就是那個引起了鄭莊公感慨“你有媽我沒有”,以及給鄭莊公出了如何不破誓與武薑相見的主意的人。】
武薑的手早已鬆開了寤生,但仍舊坐在寤生附近——準確的說是公子忽的旁邊。武薑記憶中的公子忽還是幼童,如今長成個英俊男兒,她頗有些新奇之感。不過聽到這句話,她還是不由瞧了寤生一眼,而對方則假作不知。
【子都是誰呢?子都是一位著名的美男子。大家想必都聽說過公子扶蘇之名,他的名字來自於《詩經》的《鄭風》,而子都,就是在這首詩中被讚譽的。可惜,雖然容貌大概可能傲視眾人,但是這個人他品德可能有那麼一點不太行。】
【當然,他和潁考叔之間的矛盾明顯屬於潁考叔有錯在先,但是子都的報複行為有些過激。他們之間的矛盾僅僅是在發武器的時候,潁考叔先把戰車拉走了。就算戰車數量有限,也不至於少這一架。】
【然而子都名為公孫閼,子都隻是他的字。作為鄭國公族,他的地位應該比潁考叔更高。他也許是覺得受到了冒犯,但即使如此,他提著戟,也就是上矛下戈的組合兵器,去追逐潁考叔以表不滿也就足夠了。】
【哪怕他沒有追到並且因此感到憤怒,也不該再有更多的後續了。結果在作戰的時候,子都乾出了無論如何無法被原諒的行為。他害死了潁考叔,在對方為國出力,儘心作戰的時候。】
【從古至今,這種事情都是教人難以接受的。然而鄭莊公卻替他掩蓋了,這不得不說是一大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