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紈絝的名聲,葉庭瑜跟謝淑君以及她的那群小姐妹關係都不錯,經常在各種宴會中碰麵。
再加上如今葉庭瑜風頭正盛,趙玉笙一眼就認出了桃梔。
桃梔擠出一張難看的笑臉,支支吾吾道:“我家公子沒生病,是夫人的……遠房表侄女病了,這病症來得急,叨擾了趙大夫。”
從丞相府溜出來時隻有葉庭瑜戴了帷帽,肖氏擔心主仆二人都遮臉的話太過惹眼,生怕彆人注意不到她們似的,所以桃梔隻能硬著頭皮答話。
葉庭瑜苦不堪言,她現在不僅要忍著疼痛,還得擔驚受怕。
趙玉瑾把葉庭瑜心思猜了個大半,知道她不想被人看見,而自家妹妹正巧又與那丫鬟相識,他抿起嘴角,猶豫了一下直徑走出了裡間。
“二妹妹來了?天冷路滑,母親怎讓你跑這一趟。”趙玉瑾打斷了妹妹跟桃梔的對話。
趙玉笙愣了一下甜甜說道:“母親才不舍得讓我來尋你呢,是我自己要來的,等會回去正好路過一品齋,看看他家的翠玉豆糕賣完了沒有,若有的話三哥哥可要請我吃才行!”
趙玉瑾搖頭失笑:“你要吃的話我們現在便去吧,否則一品齋就該關門了,免得到時候你又去母親那裡告我的狀。”
“可三哥哥不是還有病人嗎?”趙玉笙踮起腳往裡間探去。
趙玉瑾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她的視線:“已經麵診完了,剩下讓白術抓藥即可。”
白術點頭幫腔:“是啊二小姐,這點小事交給我來做就行了,聽說一品齋新出的翠玉豆糕需要排很久的隊才能買上呢!”
趙玉笙被說動,她赧然地與桃梔道彆,兄妹倆並肩走出了濟和堂。
葉庭瑜一直豎著耳朵偷聽,心中感歎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雖不知小大夫是不是有意幫她引開了趙玉笙,但就憑他沒有質疑自己這些奇奇怪怪的舉動,葉庭瑜就願意把他當朋友。
一炷香後白術抓好了藥,又仔細交代了桃梔該怎樣去煎,葉家主仆才小心翼翼地回到了馬車上。
李伯架著馬車一路趕回丞相府,等葉庭瑜沐浴完小廚房的藥也煎好了,她擰著眉毛一口乾下,苦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桃梔拿了一塊杏脯塞進她的嘴裡,然後又為葉庭瑜鋪了乾淨的床單,獨自去主院給夫人彙報小姐的病情。
葉庭瑜躺在床鋪上,閉眼祈禱藥效趕緊發揮作用,不知不覺間熟睡過去。
……
兩日後,葉家燒尾宴。
經過了兩天的調理,葉庭瑜再一次生龍活虎起來,她一上午忍不住對桃梔感歎了好幾次。
趙小大夫當真是妙手仁心!
不僅人好,醫術也超絕,從她睜開眼梳洗到此時招待賓客竟沒覺得累過!
丞相府內賓客盈門,葉淮帶著妻兒在席間不斷應酬,葉庭瑜舉著酒杯臉都快笑僵了,但還是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樣與各家長輩閒聊。
大多數人都說著恭維的話,這些詞兒對葉淮來說十分新奇。
以前都是他對彆人家的兒子這樣說,沒想到有朝一日輪到彆人來對他講。
葉庭瑜已經聽了不下十遍的後生可畏和年少有為,她琢磨著該如何找借口去休息一下,門口突然響起了小廝的連聲通傳。
“榮王殿下到!”
“三皇子到!”
“秦王殿下到!”
賓客們紛紛望向門口,隻見三個穿著黑色錦袍的身影由遠及近,連同葉淮在內的所有人都麵露驚訝。
皇子來這小小六品官的燒尾宴,而且一來便是三人,要知道大楚總共就五位皇子,這足以說明皇室對葉家的看重。
葉淮連忙迎了上去,對著三人恭敬一禮:“不知幾位殿下駕臨,臣有失遠迎。”
“不妨事,本王與五弟去太後那請安正巧偶遇三弟,聽說蘇大人邀他共赴丞相府的燒尾宴,我等早就對葉公子的良策妙計有所耳聞,特來恭賀一番,還望丞相莫要見怪。”榮王笑著開口。
葉淮是個純臣,往日舉辦宴會時很少邀皇子。
而三皇子的外祖蘇元洲是工部侍郎,作為葉庭瑜的上司的確在受邀之列,由他帶著三位皇子來葉家倒也沒什麼不妥。
秦王不置可否地說道:“大皇兄怕是記錯了,如今已不能再叫葉公子了,朝廷六品官員應當稱之為小葉大人。”
葉家父子同朝為官,這樣的稱呼理所當然。
楚逸歸搖頭輕笑:“今日宴席的主角是葉公子,我們莫要站在這裡耽誤丞相了,先讓他進去招待賓客吧。”
秦王默不作聲,眼睛已經開始在人群裡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知道林清怡肯定會來,這畢竟是她未婚夫婿的燒尾宴。
想要光明正大見心上人竟是借這種場合,楚逸行心中五味雜陳。
榮王不在意地揮了揮手:“三弟說得對,丞相去忙吧,我等隨意入座便可。”
葉淮的確不好把客人都扔在一邊,但對三位皇子置之不理也不合適,他靈機一動喊來了葉庭瑜,讓她招待皇子們入席。
自從看見他們的出現葉庭瑜就知道沒有好事,這會維持著僵硬的笑容走在三殿下一側,一路領著皇子們坐到了主桌上。
在葉淮的主持下宴會很快便恢複了熱鬨的氛圍,各家好友之間說笑閒談著。
楚逸行盯著葉庭瑜幾次欲言又止,那灼熱的視線讓她很難忽視。
葉庭瑜不想再被當做眼中釘了,她非常自覺地開口:“說起來我家府中有一處彆致的花房,冬日裡用炭火暖著養出了不少鮮花,方才我庶妹就邀林姑娘去觀賞了,幾位殿下若有興致也可以折幾隻帶回府上。”
這波助攻堪稱完美,秦王想打聽林清怡去向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
此話一出楚逸行果然臉色好了幾分,他煞有介事地點頭:“既然如此那本王便走一趟,尋些清淡雅致的鮮花送給皇祖母。”
三皇子和榮王都未點破他的心思,等楚逸行走遠後榮王才慢悠悠說道:“本王聽聞小葉大人在禦書房中提出的坎兒井令工部官員讚口不絕,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才學,真是年少有為。”
葉庭瑜又被誇了一遍年少有為……
“榮王殿下謬讚,我……微臣身為丞相之子,為大楚儘些綿薄之力乃是份內的事。”她還不太習慣以臣子自居。
楚逸歸就坐在葉庭瑜旁邊,他端起茶杯掩飾著自己微動的鼻尖。
今日小公子身上的血腥味淡了很多。
那天晚上承墨和影衛都沒能查出究竟是何人傷了葉庭瑜,最後各自領了十鞭去認罰。
這廂葉庭瑜正尷尬地和榮王相互吹捧,另外一邊桃梔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她對著兩位皇子一一見禮,然後俯在葉庭瑜耳邊小聲說道。
“不好了公子,昨夜那趙大夫也來了府中,方才遇到奴婢之後還詢問起了……表小姐的情況。”
葉庭瑜眉頭一緊。
她是萬萬沒想到趙玉瑾也會來燒尾宴,按理說趙院首跟葉家並不相熟,難不成是謝淑君帶著她的好姐妹們來的?
葉庭瑜正想著,不遠處就有一行人走到了主桌前。
謝淑君歡喜地對著她招手:“瑜哥哥!恭喜你加官進祿!”
跟著謝淑君一起來的還有工部尚書孫女周問瑤,殿前指揮使之妹許茵茵,以及……
太醫院院首家的兄妹倆,趙玉瑾和趙玉笙。
除了小大夫以外其他人都跟葉庭瑜算是相熟。
周家姐姐、許妹妹、趙姑娘……
單憑謝淑君和周問瑤的關係就能猜到是誰將小大夫帶進來的了,趙玉瑾凝目打量著葉庭瑜,覺得這位公子的身形似曾相識。
謝淑君歪著腦袋好奇道:“瑜哥哥怎麼不說話?樂傻了嗎?”
葉庭瑜的確是傻了,隻不過是被嚇傻的。
此時她連一句話都不敢說,因為昨晚小大夫聽過她的聲音。
葉庭瑜緊張的手心都冒出了汗,被幾雙眼睛眾目睽睽地盯著,壓著嗓子不清不楚地嗯了一聲。
楚逸歸挑眉側目。
謝淑君也聽出了不對勁:“瑜哥哥這是染了風寒嗎?正好趙姐姐的兄長也在,可以讓他給你把一下脈。”
葉庭瑜無語凝噎,看著謝淑君天真嬌俏的麵龐,想不通她為何能說出如此誅心的話。
明明是個跟桃梔一樣大的小丫頭,但是與桃梔相比……
一個是她的心腹,一個是她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