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梔抬頭回想了片刻:“據說是因為趙大人的嫡長子不喜官場複雜,所以才自己開了濟和堂懸壺濟世,小大夫也許被他父親影響……公子!小、小大夫來了!”
桃梔說話時抬著頭,正好看見了從遠處走過來的趙玉瑾,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葉庭瑜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上一刻還在議論彆人,下一刻這個人就出現在了自己眼前,葉庭瑜愈發心虛了,她趕緊清了清嗓子擠出笑臉道:“趙公子?天冷路滑的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趙玉瑾慢慢走進亭子裡,他盯著葉庭瑜看了一會兒才開口:“確實天冷,所以葉公子還是不要在外邊久坐了,這樣容易風寒。”
葉庭瑜應和著點頭:“趙公子說的是,我實在不勝酒力丫鬟才那樣將我帶了出來,讓你見笑了。”
有句話怎麼說的?
撒了一個謊就要用一百個謊言來彌補,葉庭瑜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
剛在在席上她說為肖氏取大氅才溜了出來,沒想到屁股還沒坐熱就被發現了,她隻能再扯彆的謊言來解釋。
趙玉瑾貼心道:“可用我為葉公子把脈?你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也許是冬日的風太寒,葉庭瑜的聲音真的啞了起來,她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這點小問題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趙玉瑾沒能與她拉近關係寒暄幾句,但又有在意的事想問葉庭瑜,他隻好略帶靦腆地問道:“不知葉公子家中可有妹妹?”
葉庭瑜腦中敲響警鐘,她謹慎地回答:“是有一個庶妹,趙公子找她可有事?”
趙玉瑾垂眸思索了片刻,覺得葉庭瑜口中的庶妹似乎不是他要找的人。
那晚的姑娘不願透露姓名,隻說是葉家主母的遠房侄女,他也不敢追問,怕給那姑娘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葉庭瑜看著趙玉瑾糾結的表情,像想問什麼但又難以啟齒的樣子,她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還有前兩日來了個探親的遠房表妹,不過今日已經回去了,趙公子認得我表妹嗎?”
穿女裝去看病的事情終歸是個隱患,她還不如大方地將身份圓過去,如果一口咬定沒有這個人反而會引起小大夫的懷疑。
兩人說話間忽的刮起了一陣涼風,身著黑色錦袍的楚逸歸幾乎與樹色融為一體,站在不遠處的枯木下靜靜看著他們。
“趙某不識那姑娘!”趙玉瑾被反將一軍,從不曾撒過謊的少年顯得有些慌亂,兩隻手無措地擺了起來“葉公子莫要這樣說,於女兒家的清譽不利!”
葉庭瑜怔忪住,差點笑出了聲。
這小大夫未免也太可愛了!
完全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應,剛才把她問得心虛不已,沒想到現在卻被她一句話弄得亂了陣腳。
“也是,趙公子的確不應認識我的遠房表妹,她不常來京城,想來也與趙公子無甚交集才對。”葉庭瑜好心地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趙玉瑾怕自己再說出什麼暴露姑娘的話,連忙點頭稱是。
今日跟來丞相府本想看看那位姑娘是否有好轉,沒成想連姑娘的麵都沒見到,雖不知她為何要隱瞞去濟和堂看病的事情,但趙玉瑾作為大夫替病人保護隱私也是應該的。
葉庭瑜滿意地笑了笑,沒想到這麼輕鬆就打發了小大夫,看著他此時失望的表情心中歉疚一閃而過,搓著凍紅的臉頰準備告辭。
正當她想要開口說話,後麵花房那就傳來茶盞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幾聲驚呼,仔細一聽還隱隱能分辨出女人的哭聲。
葉庭瑜和趙玉瑾錯愕地轉頭,她是丞相府的少爺當然不能置之不理,聽那邊的動靜像出了什麼事,今日來燒尾宴的客人都不是普通人,萬一有人受了傷還得請大夫醫治。
葉庭瑜想了想便讓桃梔去正堂叫人,她自己則帶著趙玉瑾趕了過去。
一進入花房,瓷瓶碎片散落滿地。
林清怡和葉心韻縮在牆角哭泣,花房內一片狼藉,秦王站在她們麵前,雙眼通紅地盯著林清怡。
葉庭瑜一看就知道不好,心裡把這個男主罵了千百遍,她加快腳步擋在兩個姑娘身前,皺著眉毛不悅道:“秦王殿下這是做什麼?不知我的未婚妻和庶妹犯了什麼錯?”
說實話男主發瘋的樣子她也害怕,但是作為“未婚夫婿”和“兄長”的葉庭瑜必須站出來遮風擋雨。
再說兩個姑娘就算是犯錯了也不至於發這麼大火,男主真是一點風度都沒有,怪不得林清怡不喜歡他!
葉庭瑜想想也來了氣。
楚逸行紅著一雙眼將目光對準葉庭瑜,像是看見了仇人般冷笑起來:“你來的正好。”
林清怡預感秦王的舉動,驚恐地掙紮道:“葉公子快走……!”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楚逸行一把掐住葉庭瑜的喉嚨將人提起,然後重重摔向身旁的屏風。
“啊──!”葉心韻嚇得尖叫起來。
葉庭瑜的力氣比不過一個成年男性,她隻覺得天旋地轉,而後腦袋上就有溫熱的液體湧出,整個人暈乎乎地倒在地上。
閉眼之前她依稀看到了一抹玄色身影如風馳電掣般衝了進來,一腳踹開了失去理智的楚逸行,以及……
趙玉瑾搭在她手腕上試圖診脈的舉動。
葉庭瑜喑啞地呢喃:“彆……”
彆給我診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