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越來越重,雲泠脖頸被他抓著,粉白的小臉變得通紅,漸漸喘不過氣。
閉上眼,忽然艱難道,“奴婢,做錯了事,怕殿下罰我。”
“哦?做錯了什麼?”謝玨狹長的眼眸微挑。
“昨天有個公公,拿了刀要殺我,問我殿下的狀況。我,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人,實在沒辦法,就把殿下身體不好的事告訴了他。”磕磕絆絆不成句。
“是麼。”謝玨目光陰鷙,語氣陰森,“你可知在我這裡,背主的人是什麼下場?”修長的手指捏住她脆弱的頸骨,似稍稍用力,便可以折斷。
雲泠呼吸困難,快要窒息卻不敢掙紮。眼睛薄霧聚攏,剔透淚珠順著眼角一滴滴滑落,我見猶憐。
努力擠出一句話,“我絕無害您之心,請殿下明鑒。”
說完似放棄了掙紮,緩緩閉上了眼。
鼻腔內空氣越發稀薄,雲泠已漸漸感知不到疼痛的存在,雙眼緊閉,眼淚流到耳根沾濕了鬢角。
不知過去了多久,在她即將陷入黑暗之時,空氣猛然進入口腔。
謝玨隨手一鬆,將她丟在地上。
“說。”
雲泠捂著喉嚨大嗆了好幾聲,急促呼吸著。很快額頭伏拜在地,“雲泠雖然愚笨無知,卻也知道忠心為主的道理。那太監拿刀抵著我要我說殿下的事,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但我若不說他肯定會想彆的法子打探,怕對殿下不好。殿下身體不好禦醫都來檢查過的,奴婢自作聰明,便把這個告訴了他。”
赤芍死後,聖上便派了禦醫過來診治,還開了藥。
聲音溫柔而堅定,“而且奴婢不想死。若死了,誰會忠心伺候殿下,一定會像赤芍那樣敷衍慢待殿下。”
謝玨停了好一會兒,才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奴婢說的是實話。”
“一個被囚禁冷宮的皇子哪裡值得你忠心?”
這些奴婢哪有甘心自願進冷宮的,自然也不會無緣無故忠心謝玨這個廢皇子。
雲泠這忠心,來得莫名。
“殿下不知,奴婢對殿下有感激和報答之心。雖人微位卑又無甚膽識,卻也想好好照顧殿下,報答您救命之恩。”雲泠知道他的疑慮,緩緩道來,“幾年前,奴婢不小心將茶水潑了四公主一身,差點被四公主重罰,是殿下路過無意中救了奴婢的命。您也許不記得,但奴婢永遠記在心裡。幾個月前,奴婢被司禮監的監丞王大德看上險些沒命。後來因犯了錯明尚宮為了換出她的親侄女便推奴婢進來伺候。但奴婢其實是極高興的,彆人都不想進這冷宮,我卻求之不得。
“奴婢這幾年心心念念的,便是想著能報殿下恩情。”
說著又虔誠地磕了個頭。
殺她無疑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當初六皇子會留下她,肯定是出於某種考慮。而且殺了她皇後就能正大光明重新安插人過來,到時候會更加麻煩。他應該不會想要被皇後的人監視。
雲泠告訴那太監的消息不僅沒有給他帶來麻煩,甚至還幫他穩住了皇後。她表現得那麼忠心這兩個月又安分守己,不管他信不信她的忠心,留下她利大於弊。
謝玨當然不信。
本以為是個膽子小的,卻沒想到生了一張巧嘴。
救命之恩……她倒是會戴高帽。
幾年前他路過禦花園,是撞見過一回四公主教訓宮女。而他惡名在外連兄弟姐妹也怕,見到他就慌忙離開。
居高臨下打量她好一會兒,謝玨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這麼說你忠心得很,沒半點事瞞我了?”
“還有一件事。”孰料雲泠竟然小聲如此回答。
謝玨眼神忽地暗下來,神色難辨。
雲泠似害怕,又似羞澀,一副女兒家難以啟齒的模樣。躊躇兩秒這才鼓起勇氣囁嚅著說,“有件事我沒對殿下說。我會落入那個公公的圈套,實則是之前尚膳監的一個太監想威逼於我,不得手,就說殿下如今擱淺,是廢……物一個不如跟他,還汙您說……”
“什麼?”謝玨見她一句話扭捏半晌,早已經不耐煩。
“說殿下,已經寵幸了奴婢。”說完,雲泠就弱弱地垂下了眼睛。
‘寵幸’兩個字灌入謝玨的耳膜,表情一瞬間異樣,繼而是厭惡。
直直望著跪在地上宮女的臉,娥眉不掃而黑,眼眸似水,鼻子小巧挺翹,唇若豔李。確實稱得上有幾分顏色,無怪乎被幾個太監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