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寧帝瞪大了眼睛,“你想讓朕立你為太子?”
“不是想,”謝玨風輕雲淡,毫不掩飾,“是逼。”
“你想造反?”靖寧帝大怒,終於意識到自己這個兒子並不是來救駕,“朕赦你無罪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以為你和那兩個逆子不同,沒想到和他們一樣狼子野心。”
“豎子,當真以為朕隻能任你宰割?”
還想拖延一些時間,就看到陳國公世子陳湛提著副都禦史馮將的項上人頭走了進來,“皇上好算計,原來還藏了後手,可惜沒有人來救您了,您的副都禦史已經被臣殺了。”
承光門外的火光便是靖寧帝設下的,打的就是捕殺最後的黃雀的主意。
這個老東西疑心病重,又陰險狡詐,豈會完全輕易於人,萬事都留有後手。
要不是被謝玨識破,恐怕今日還得再多費一些時間。
靖寧帝此刻是終於慌了,身子瞬間發軟,轉頭慌張對著幾個大臣呼喊,“高愛卿,國師,救救朕……這逆子竟然逼宮!”
話音落下,卻隻見兵部尚書高嚴,國師,以及宮內的一乾人等筆直站著,竟均無回應。
“你們,你們原來都是他的人——”靖寧帝不敢置信,接著從口中噴湧出大口鮮血,整個人撲倒在地,竟然手腳都開始僵直,無法動彈。
謝玨緩緩蹲下.身,湊到靖寧帝耳邊,肆無忌憚的大逆不道低聲說,“謝敬,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靖寧帝噴張的瞳孔顯露著痛苦和驚恐。
“為君無能,為夫不仁,為父不慈。”謝玨的聲音隻夠靖寧帝一個人聽到,滿殿上下候著無人出聲,“靠我母後和陳氏上位卻背信棄義,恩將仇報。不仁不義的自私虛偽小人還想要後世稱讚,流芳千古,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站起身,隨手把靖寧帝甩在地上,“你隻配在這皇宮裡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長久地活下去。方能泄我心頭大恨,平我母半生苦妄。”
昔日高高在上的天子如今也不過是一灘爛泥。
高嚴適時上前,高稱:“三皇子七皇子接連造反,陛下怒急攻心,不省人事,昏迷之前留下口諭,立六皇子謝玨為儲君,進東宮,代理朝綱。”
而殿內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不會有清醒的一天了。
剩下的一群太監宮女,也皆再無開口之日。
一整夜的廝殺之後,旭日從東方緩緩升起。
天光乍現。
——
謝玨臉上還有未乾的鮮紅血跡,從裡麵走出來,臉上麵無表情,嗜血到麻木。
熊英掃除了七皇子剩餘的黨羽前來複命,謝玨也沒什麼反應,冷冷地應了一聲。
目光所及之處,屍山血海一片,亦有各種宮女太監的屍體混雜在其中。屠殺的一夜,人命已如塵土,一個不小心便死在各種刀箭之下。
一個掙脫了控製的副將走投無路之下奮力向前跑,企圖逃跑,謝玨接過手下遞來的弓箭,眼也不眨對著人影越來越小的方向瞄準,下一刻箭矢飛速離去,正中心臟,人轟然倒下。
熊英上前接過他的弓箭,正要退回去,忽然聽到沒什麼溫度的一聲詢問,“她呢?”
熊英一頓,沒反應過來殿下忽如其來口中的‘她’指的是誰。
直到看到旁邊圍攏在一處的宮女太監之時才反應過來,“回殿下,雲泠姑娘帶末將和陳世子碰頭之後便離開了,她去了哪裡……”聲音漸漸隱下來,熊英猶豫了一陣,突然跪下,“屬下也不知。隻是從昨夜到現在都沒有雲泠姑娘的消息,怕不是已經……”
昨夜情況如此緊急,大事為重,況且殿下也沒有吩咐要派人保護雲泠姑娘,他自然也沒管。但是刀槍不長眼,昨夜到處都在殺人,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能逃到哪裡去。
謝玨回過頭,平靜無波地問,“你是說她死了?”
熊英:“屬下也是猜測。”
周圍透著安靜。
風裡都是血腥味。
謝玨下頜薄冷,眉骨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嗯。”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