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想啊想,這時,外麵響起一個男孩的聲音:“走啊哥們,打球去!”
半夏猛的睜開雙眼,她,想起來了!
有一個出現在她夢裡的年青人,就住在製藥廠的家屬區,他總背個大大的書包,經常在籃球場上打籃球,照她腦海裡知道的情況,那是她其中一個哥哥。
那她可以去找哥哥嗎?
如果她求他救救她,他會救她嗎?
不能再猶豫,因為媽媽馬上就要回來了。
跌跌撞撞站了起來,半夏再環顧一眼這個家,心裡有說不出的難過。
她曾經多麼希望跟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呀。
可現在為了不被打死,她必須離開了。
……
秦秀其實也很慌。
她真的隻是抽了幾衣架,搗了一拳頭,誰知道孩子就沒氣了呢?
後悔,難過,但不想讓兒子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她強撐著把兒子送回了娘家。
腳步一深一淺的,她風風火火往回趕。
剛到單元樓下,就被二樓的張大媽嚇了一跳。
她說:“秦秀,半夏是不是生病了,我看她臉色很不好。”
秦秀差點給唬了個半死,問:“她人呢?”
“往籃球場去了。秦秀,不是大媽說,你有點重男輕女啦,大媽是過來人,勸你一句,女兒可是咱的小棉襖……”
沒氣了的半夏居然又活過來了?
她為什麼去操場,魔怔了?
秦秀轉身就往操場追。
操場上,一群半大男孩沐浴在朝陽下,正在圍著籃筐搶球。
瘦瘦的小女孩緩緩走來,寬敞的襯衣被風吹的蓬成個球一樣,她一個個的,目光掃過那幫半大男孩。
因為他們跑得太快,看不清,她於是又往場地裡挪了幾步。
每一步她都走得格外艱難。
但就在這時,身後忽而一隻手抓住半夏,一把扯。
“媽媽,疼,疼!”半夏連聲呼喚。
秦秀又怕又慌,她不知道已經涼了兩個小時的孩子怎麼就活過來了。
她還怕這孩子隻是回光返照,死在外麵可就麻煩了。
但半夏掙紮的厲害,還叫的特彆大聲,秦秀把她抱了起來,她兩隻腳開蹬了。
才五歲的小女孩,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突然腦袋頂在秦秀鼻子上,頂的她眼冒金星。啪的一巴掌落在半夏屁股上,那是一聲清脆的巨響。
可憐小女孩麵色本就奄奄一息,此時兩眼一翻,直挺挺的厥在了秦秀懷中。
籃球場上,抱球的男孩回頭:“阿姨,妹妹怎麼啦?”
一幫男孩同時停了下來,回頭。
“救命,哥哥,救命!”孩子又吸了一口氣,掙紮著大叫了起來。
“阿姨,妹妹到底怎麼啦?”又有男孩問。
秦秀說:“她生病了,我要帶她回家吃藥。”捂上孩子的嘴巴,她轉身就走。
但才轉身就迎上一個男孩,他皮膚白皙,身材瘦高,背著一隻雙肩包,迎麵堵著秦秀。
秦秀繞開這孩子,嘴裡還在咒咧:“死丫頭,再鬨小心我打死你……”
男孩皺了一下眉頭,本來想躲的,可這時遠處有個男孩說:“阿姨,前天我也聽見你在打半夏喔,你咋天天打她啊?”
秦秀急啊,她最近打半夏打得多,家屬樓上的人似乎知道了點啥,再這樣下去可就麻煩了,她繞開了男孩,可男孩也繞,她往前,男孩也往前。
兩人眼看撞到一起了。
個頭比秦秀還高的男孩突然伸手。
他難道想搶孩子?
秦秀一手護著半夏,去撥男孩:“你給我讓開。”
“阿姨你打人了!”男孩說。
秦秀笑:“這是我閨女,她不聽話我教訓她幾下,難道你小時候沒挨過打?”
這幫多管閒事的小屁孩兒可真煩。
男孩說:“她剛才驚厥了,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會死,阿姨你就是過失殺人了。”
這時另有個孩子來抱半夏。
不及防,孩子還真給人抱走了,秦秀乾脆一巴掌搧了過去,破口大罵:“我自己生的孩子,打死算我的,公安都不管家長打孩子,你們算哪顆蔥。”
男孩在躲,秦秀在抓,轉眼,幾個人已經打到了一起。
而就在秦秀張牙舞爪,連抓帶撓時,身後的男孩扯過她的手,反手將她撲在了地上。
“救……”命字還沒喊出來,一隻有力的膝蓋頂到了秦秀的背上,她的手臂被那半大男孩生生拉扯著,咯咯作響,眼看就要斷了。
撕心裂肺的疼!
秦秀兩眼發黑,喘不過氣來。
她的臉給地上的砂礫劃破了,男孩一扯,臉摩擦地麵,擦的她刺喇喇的疼。
他的膝蓋就頂在她背上,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自己的孩子,想打死就打死,公安不管你?”男孩再一把,壓的秦秀險些斷氣:“阿姨,這他媽是犯法你知道嗎,殺人得償命,你知道嗎?”
他的膝蓋越壓越緊,寂靜的操場上,秦秀骨頭咯咯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刺耳。
就在這時,男孩身後響起一聲低低的,奶聲奶氣的喚:“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