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甜味,還有一種不知名的濃香,香甜,甘甜,奶濃濃的,半夏忍不住咕嘟咕嘟吸了起來,轉眼,瓶子空了。
糟了,她喝的太快,哥哥會不會不高興。
畢竟在家她要稍微多吃點,媽媽就會翻白眼,說她是個白癡,一天隻知道吃。
但哥哥並沒有生氣,他兩手示意:“喝呀,接著喝。”
半夏於是再吸一瓶,咕嘟咕嘟,又喝完了。
抬頭,麵前蹲了三個大男孩,嘴角揚成統一的弧度,就像……三個小月牙。
她哥哥最好看,皮膚白,眼神像個大人一樣沉穩,讓半夏莫名覺得安全。
見她停,哥哥嘴角的月牙不見了:“怎麼不喝了?”
“飽了,咯……”半夏沒忍住,打了個嗝兒。
哥哥突然又變得很嚴肅,凶凶的,半夏以為他生氣了。
可這時他攤開雙手,眉頭一挑:“看嘛,孩子很好養的,這不就喂飽啦?”
“法大最棒!”
“法大牛.逼!”倆小弟送上不要錢的連環彩虹屁。
顧法典再端詳一番,說:“她還需要衣服。”
“老大說的對。”三隻應聲蟲立刻附合。
襯衣應該是秦秀自己的舊衣服,太寬大了,褲子應該是小龍的,太小,這小女孩還需要新衣服。
雖說身高有172了,但顧法典滿打滿才14周歲,還是個孩子。
他居然認為自己真能撫養個孩子。
這就準備去替半夏買衣服。
不過等他拿了錢出來,小女孩已經睡著了,她歪在沙發上,懷裡還緊緊團著那個裝雞毛毽子的塑料盒。
她於夢裡不時抽泣,淺語,顧法典湊近了,就聽見她說:“媽媽不打,疼……疼……求……”
讓小弟去買衣服他不放心,自己買吧,他又怕半夏突然醒來,怎麼辦呢。
他想起什麼來,進屋了。
倆小弟也跟了進來,看他從衣櫃裡翻了好幾件小裙子出來,吃驚了:“哥們,你這啥愛好,一大男孩,買小裙子,難道你穿這個?”
“放你媽的狗臭屁,這是我媽給我妹妹買的,她沒穿過就死了。”顧法典說。
有的孩子生來全家捧著,衣服買到18歲,卻在把父母折磨到半死後沒了,還讓他這輩子都生活在害死妹妹的陰影裡,還有的那麼乖巧,卻被父母無情虐待!
“法大你好奇怪啊,怎麼就那麼喜歡這個妹妹?”祁凱突然問。
顧法典轉身:“放屁,老子最討厭小孩,尤其女孩。”
……
“老子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
新樓入住後老家屬區的人幾乎搬光了。
傍晚也隻有零星的老人在院裡遲緩的散著步子。
半夏一直不醒,轉眼天都快黑了,小弟們也都回家了,顧法典於是抽空出去了一趟,扛回來整整一大箱果奶,一大把雞蛋掛麵,外加一把小青菜。
經過新家屬區時,他聽到院裡有幾個保安正在喊半夏。
估計是人們發現半夏不見了,正在到處找,顧法典於是一路小跑。
剛進老家屬院就迎上趙公安在等他。
“點點,秦秀剛剛回家,找不到女兒,又打電話報警了,孩子呢,在你家吧!”
顧法典一愣,旋即冷笑:“秦秀虐待兒童,險些打死女兒,你們居然把她放了?怎麼,她給你們塞錢了,還是從上麵找關係了?”
秦秀才被帶走兩個小時就放回來了?
趙公安也不生氣,解釋說:“衛生院給小女孩的診斷是皮外傷,這屬於輕微傷,而監護人在管教過程中造成被監護人輕微傷的,公安機關會按照情節嚴重程度給予治安處罰或者口頭警告,而秦秀,因情節惡劣,交了200元罰款。”
親爸是曾經留學海外的法學博士,顧法典懂法。
他也知道這會是最終的處理結果。
因為衛生院隻會出具輕微傷的診斷,而要達到法律意義上的輕傷,必須是肢體、容貌和器官有功能性的受損,還要到省級醫院專門鑒定才行。
顧法典橫了心要把事情管到底,當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但事得一步步的做,他再憤怒也必須守法!
“阿姨,半夏說她不是秦秀生的孩子,你看戶口本了嗎,有沒有問題?”扛著香果奶,男孩拾級上樓。
趙霞說:“戶口我看過,沒有問題,孩子的話你也不要太當真了,被媽媽打了就說自己不是媽媽生的,這事很多孩子小時候都乾過,好嗎?”
顧法典五官生的可秀氣了,特彆像她母親林珺。
雖然打架逃學搗台球去遊戲廳樣樣沒落過,可光看外貌,他是個很乖的少年。
孩子冷笑一聲:“親媽可不會那樣虐待孩子。”直覺,他選擇相信半夏。
趙公安邊走邊說:“點點,阿姨今天才知道你是個特彆有正義感的孩子,雖然你學習不如小民和小憲,但品格優秀很優秀。不過那女孩必須還回去,你自己是個未成年,你爹又不管你,你帶的又是彆人家的孩子,這就牽涉到誘拐和綁架了。阿姨知道你是好心,但萬一那孩子在你家出點事,難道你……”想進少管所?
男孩還沒掏鑰匙,門突然開了。
小女孩捏著小拳頭,臉色脹紅,滿頭是汗,像隻鼓了氣的小河豚。
她並沒有上前,隻是抿唇看著哥哥。
在她眼裡,他是她的一切。
趙公安伸手想拉女孩,顧法典抬腳擋了:“讓秦秀自己來。”
“點點!”
一箱果奶砸到地上,顧法典說:“你就說是你托我照顧孩子的,難道不行?”
……
讓秦秀上門來要啊。
如果半夏不是她生的,這事還有理可講,可如果是呢,那就更可恨了。
饑餓,恫嚇,以及語言打擊屬於精神虐待,其對兒童造成的傷害不比肉.體摧殘小,可在生活中很難把它和管教區分開來。
所以它是法律照不到的陰暗麵。
但法律無法懲罰秦秀,她就可以繼續逍遙法外嗎?
不,顧法典要親自懲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