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快遞放到梁媛辦公室,喬麥回到自己工位,心臟仍突突個不停。她萬萬沒想到會有重遇陸之和的一天。
一時之間,思緒繁雜。
她要不要找機會接近他,再跟他談一下畫的事?
剛才陸之和默認跟她認識,要是王朗問起他來,會不會暴露她的畫?
陸之和會不會以為她是luo模啊……
胡思亂想間,一張臉在她眼前迅速放大,喬麥定神一看,趙佳佳正好奇地湊過來:“麥麥你咋啦,怎麼跟見了鬼一樣?”
喬麥迅速整理好表情,扯出公事化的笑容:“沒什麼。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趙佳佳一臉竊笑:“剛行政說華宇的副總到會議室了,帥得那叫一個慘絕人寰,我們打算假裝路過,去看看他到底帥到什麼程度。你去不去?”
此時,喬麥幾乎可以肯定陸之和就是華宇副總了。她下意識搖頭:“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好吧。” 趙佳佳惋惜地聳了聳肩,沒有再勸,帶著其他幾個小姐妹走了。
喬麥深吸口氣,集中精神,打開電腦乾活。按這個架勢,她要單獨接近陸之和估計是很難了,想必王朗會全程陪同。
但是沒關係,至少現在知道他是誰了,不用去大海撈針,以後應該會有機會把畫要回來。
不一會兒,圍觀帥哥那幫同事回來了,以趙佳佳為首,個個春色滿麵,喜不自勝。
“麥麥,你沒去真是可惜了,真的好帥啊,我現實生活中就沒見過那麼好看的男人。” 趙佳佳一臉回味地拿出手機,向她展示偷拍成果。
照片裡,陸之和靠著椅背,神情專注地盯著會議室前方的投影屏幕,微微昂起的下頜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鏡,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就足夠攝人心魄。
喬麥假裝第一次見他地欣賞了一陣,連連點頭:“嗯嗯,是挺帥的。”
趙佳佳收回手機,花癡地:“不知道他多大了,有沒有女朋友。”
喬麥隨口回了一句:“沒準兒人家已經結婚了呢。”
趙佳佳像被踩到尾巴,立馬否認:“不可能!行政說了,他手上沒戴婚戒!”
喬麥心裡吐槽,這年頭隱婚的男人也不少吧,但她沒說出口。
另一個女生接話道:“這麼優秀的男人八成已經有主了,就算沒有,也不可能跟咱們啊。唉,也就隻能過過眼癮。”
一句話,一針見血地戳破了大家的幻想。
趙佳佳安靜片刻,鼓了鼓腮幫子:“算了,咱們還是老實搬磚吧,打工人不配擁有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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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時間臨近中午,梁媛開完會回來,招呼喬麥她們去吃午飯。
梁媛主管工程預算,喬麥便是她招進公司的。她既是喬麥的上司,也是她的mentor。
一行人到了附近一家日料店,工作日定食相對劃算,但最便宜的也要五十多一份。
這個價格其實喬麥有點下不去手,她的午餐預算大概在二十左右,但是梁媛喜歡去條件好點的店吃東西,像什麼沙縣小吃黃燜雞米飯這種是絕對不會去的。
所以喬麥也隻能硬著頭皮跟隨老板,梁媛想去什麼店吃飯,大家就都跟著去。
等待定食上桌的間隙,趙佳佳忍不住跟梁媛八卦:“梁總,華宇的人為什麼來咱們這兒啊?”
梁媛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華宇之前不是拍了塊郊區的地嘛,準備建個改善型居住的盤。王總費儘心思挖空人脈,好不容易才跟陸總搭上線,想把那個項目拿來咱們做,所以才請人過來嘛。”
趙佳佳來公司比喬麥時間久,聽到這兒頓時感歎道:“要是真能和華宇合作,這就算是咱們公司最大的項目了吧?”
梁媛點頭:“所以王總特彆看重和陸總的關係。隻要能把這個項目拿下來,咱們全年的業績就都有了,更彆提以後有這個項目做基礎,拿彆的大單就會更容易。”
趙佳佳花癡的心又死灰複燃,控製不住地打聽:“梁總,那個陸總到底什麼來頭啊,怎麼那麼年輕就是華宇副總了?這麼牛逼的嘛。”
梁媛笑了笑:“你真以為一個草根能那麼快爬到那個位置啊?我聽王總說,陸總雖然不姓秦,但也是秦家的人,華宇地產他才是實際話事人,四年前沃頓商學院畢業,回國從基層乾起,去年剛升副總。”
名校學曆,牛逼履曆讓趙佳佳聽得兩個眼睛直冒星星:“那他沒結婚吧,有沒有女朋友?”
“婚倒是沒結,有沒有女朋友我就不清楚了。” 梁媛說著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趙佳佳腦門兒:“怎麼,喜歡他啊?”
趙佳佳頓時臉紅,有些不自在地:“crush嘛,他那麼優秀,我有點感覺很正常。”
“可惜嘍。” 梁媛聳了聳肩:“上午聽完我們彙報他就走了,好像忙得很的樣子,連王總留他吃飯他都沒去,以後會不會再來咱們公司我也不知道。”
喬麥聽到這兒心頓時沉了沉,要是以後他不來,那她豈不是隻能去他公司找他?
但她一個無名小卒去見人家副總,怕是很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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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一輛黑色奔馳低調地行駛在三環路,後座車窗微微打開,陸之和靠著椅背,麵無表情地望著窗外。
他在想上個月買的那副畫。
他喜歡藝術,素來喜愛收藏名家畫作,華宇藝術中心就是他力排眾議,一手打造起來的項目。
上次的藝術展也是他授意宣傳部去搞的,目的是給新人藝術家多點曝光機會。
那天他正好有空,就去展會逛了逛,沒想到能碰到讓自己有共鳴的作品——他買畫一向憑感覺,對於畫作的技巧反而不怎麼在意。
那副叫喬麥的畫,是一副簡單的人體寫真,也是他買過最最便宜的畫,簡直就是白菜價。
畫上的女孩兒渾身赤luo地跪坐在地上,肌膚勝雪,雙手手腕被一根細細的銀色金屬鏈緊緊縛於胸前,臉上是痛苦掙紮的神情,大大的眼眸噙著淚水望向畫外,直擊人心。
作者的畫技有些粗糙,構圖也很簡單,但模特的表現力非常好,那種拚命想要掙脫桎梏,痛苦而撕裂的眼神很有衝擊力。
他唯一不明白的是,畫的名字為什麼要叫喬麥,跟畫的主題完全不搭邊。
“陸總?” 助理孫同叫他。
陸之和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從窗外收回視線:“什麼事。”
“我想請教一下,我們不是有熟悉的建築商嗎,比如華誠華域都是華宇入股的公司,那為什麼還要來天星這樣陌生的公司呢?”
陸之和淡淡地:“熟悉有熟悉的壞處,陌生有陌生的好處。”
孫同有些猜不準他心思:“您是指?”
陸之和唇角勾起,中指推了推眼鏡:“我給你講個故事。沙丁魚活魚比死魚價格高很多,但長距離運輸,絕大部分沙丁魚會窒息死亡。可隻要你放條鯰魚進去,沙丁魚就會被迫遊動,從而解決缺氧致死的問題。”
孫同思索片刻,頓悟道:“您是說,天星就是那條鯰魚?”
陸之和頷首:“華誠華域那幫老家夥,仗著華宇占股,又長期合作,項目競標來競標去,不外乎落到他們手上,近年來真是愈發放肆,不敲打一下是不行了。”
“原來如此。” 孫同理解地點頭:“引入外部競爭才能製造緊張,激發我們子公司的活力和鬥誌。”
陸之和視線複又移向窗外,思緒回到那個女孩兒身上。
想起她在電梯見到他時,那一臉見鬼的表情和最後慌張逃走的背影,他眼底就浮起一絲笑意。
須臾,擱在膝頭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他問孫同:“這周我哪天晚上有空?”
孫同立刻點開Pad上他的行程表,查看一番之後:“周日。”
“工作日排滿了?”
“排滿了。” 孫同把周一到周五晚上的安排統統念了一遍,然後問:“陸總,有什麼需要更改的嗎?”
陸之和沉吟片刻:“周五晚上的家宴我不去了。”
“這……” 孫同有些猶豫:“秦總那邊怕是不好交代吧?”
陸之和無所謂地:“我會親自跟她說。”
言下之意,不用他操心。孫同立馬點頭:“行,那我把這條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