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麥下意識地想像往常一樣,繼續打她的安全牌,借口說自己晚上還有事兒,要早點回去,這樣就可以終結這個夜晚。
但她迎著陸之和深邃的視線,要早點回去的借口竟無法說出來,內心被壓抑的叛逆蠢蠢欲動。
安靜須臾,她笑了笑:“不著急,反正回去也沒什麼事兒。”
陸之和唇角微揚:“既然不急,那就陪我走走。” 說完,朝著巷子的更深處邁步。
喬麥在原地微頓,快走兩步上去,默默地跟在他旁邊。
小巷沒有路燈,青石板上灑落月光,安靜得能聽見風的聲音,街道兩旁有零星的鋪麵營業,半掩的門透出一點微光。
兩人走了一陣,誰都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並肩而行,任憑某種情緒在夜色裡發酵。
後來,是陸之和打破沉默:“畫上的你,當時是什麼心情,為什麼會流露出那樣的眼神。”
“……” 喬麥沒想到他在好奇這個。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為難地:“說來話長,總之就是當時發生了一點事兒,我心情不好,就很想做些平時沒做過的事。”
陸之和了然地:“所以你給你朋友當了模特。”
喬麥嗯了聲:“那個時候她剛好在練習畫人體,本來找了專業的模特,結果那人臨時有事不來了,我就當幫她個忙。”
陸之和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你的情緒表達拿捏得很到位,不比專業模特差,尤其眼睛裡的淚,將落卻沒落下來,恰如其分。”
麵對誇讚,喬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其實不懂什麼情緒表達,隻是畫畫的人是我閨蜜,在她麵前我比較放得開,在外人麵前我是不好意思哭的,也不可能全luo給人畫。”
陸之和點點頭,沒再追問她為什麼哭,適可而止地收住話題。
那些會讓她難過的事,她大約是不願意講給他聽,所以才含糊帶過,畢竟他們什麼關係也不是。
短暫的沉默後,喬麥開口:“對不起啊,今天打球害你輸給王總,弄得你要請客。”
陸之和淺笑:“這有什麼。”
喬麥忍了又忍,還是沒壓住好奇:“其實,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
“問。”
“剛才吃火鍋的時候,你一點辣都沒吃。既然你不吃辣,怎麼會知道這麼偏僻的小巷有這麼好吃的牛油火鍋?”
陸之和腳步微頓,意外於她的觀察力和邏輯能力。
他側頭望向她:“因為你喜歡,特意找朋友打聽的。”
喬麥對上他直白的視線,一瞬間,有種無處安放的慌張。她大約猜到了原因,隻是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就承認了。
陸之和眼裡有了笑意:“是你想要的答案嗎?”
“……” 喬麥臉一下熱起來,有種在他麵前無所遁形之感,她這點兒小心思都被他看出來了。
陸之和見她視線閃爍,有些緊張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
他下意識抬起手,輕輕碰了碰她細白的耳垂,月色下,那裡透出櫻桃一樣的顏色:“都紅了。”
意外親昵的舉動,讓喬麥腦子嗡的一聲,炸了,她本能地捂住耳朵,心臟砰砰亂跳,嘴硬:“才沒有!”
陸之和笑著拿開手,沒再逗她。
等她稍微冷靜下來,他才語帶調笑地:“星期六晚上都不急著回家,沒有男朋友對吧?”
喬麥被他看穿,下意識地抬頭反擊,像隻張牙舞爪的小貓:“星期六晚上你也不急著回家,沒有女朋友對吧?”
話音甫落,兩人相視一笑,對彼此那點兒小試探都了然於胸。
再走了一陣,陸之和止住腳步,抬腕看了看表:“太晚了,今天就到這兒,我送你回去。”
喬麥點頭,這一次她沒有客氣。
兩人轉身往回走。很快,液態金屬藍的保時捷開出小巷,彙入城市乾道,駛向城郊。
喬麥坐在副駕,望著窗外不斷後移的風景,有種浮在雲端的飄然之感,雙腳踩不到地,是懸空的不安,又隱隱有些刺激。
她原以為自己是懼怕不安的動物,沒想到血液裡竟也在渴望著危險。
車廂內,音響傳出悠揚的音樂,慵懶而富有磁性的女聲,在低低淺淺吟唱,有種撩人心弦的性感。
路上,他們偶爾說話,大多時候沉默,卻也不覺尷尬。
車子行駛到喬麥租住的小區,她解開安全帶,跟陸之和告彆。臨下車前,手腕忽然被拽住,不輕不重的力道,帶著男性偏高的體溫。
她心跳漏了一拍,回頭,不解地望著他。
月色下,陸之和淡淡彎起唇角,眸色黑得發亮:“下周六晚上我有空,陪我吃飯。”
喬麥被他那雙眼睛蠱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氣中綻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