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勢不像仙子,更像是銅鑼灣唯一指定扛把子。
作為扛把子,聶昭的發言也充滿社會氣息:
“怎麼著?大家夥兒,都來吃世子的席哪?這麼熱鬨,要不再請個樂隊助助興,嗩呐一吹布一蓋,全村老少等上菜。那才叫排麵呢!”
“你——”
“你們發什麼呆?還不快來救我!”
聶昭看不起這些“吃席”的衛兵,世子卻十分看得起,當即抖擻精神,匍匐在地上艱難蠕動,將自己胖頭魚似的腦袋拱了出來:
“快殺了這個瘋女人!她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對我,我要把她挫骨揚灰……”
聶昭聽得發笑,正要配合他來兩句“你叫啊,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驀然間心頭一震,眼角似有寒光一閃而過,四肢百骸都本能地緊繃起來。
“——昭昭,快閃開!!”
在哈士奇焦急的呼喚聲中,聶昭縱身一躍,整個人好似鳥雀般飛掠而起,空中轉體一周有餘,險而又險地躲過了一道從臉側擦過的劍光。
那劍光疾如流星,一擊不中後立刻調轉方向,如有靈智一般直追著聶昭而去。
“昭昭,小……咦?”
令人和狗都大感意外的是,聶昭在這種境況下依然不慌不忙,身形輕盈如柳絮,在客廳中靈活地輾轉騰挪,劍光窮追不舍,卻始終差她一寸,怎麼也刺不到她身上。
而她此刻心裡想的是:
幸好,當年報名參加過《男×女×向前衝》。
比起那些反人類的大轉盤、大擺錘,眼前這把劍路數單調,閃躲起來要容易得多。
而且,對於眼前這一幕,聶昭並非全無防備。
想也知道,既然世子能大大咧咧說出“太爺爺要派兩個仙子來伺候我”,那他這位神通廣大的“太爺爺”,豈會不在自己的寶貝香火身邊安插保鏢?
當然,保護一個凡人,也用不著什麼絕頂高手,是個神仙就行。
對方剛一亮劍,聶昭便察覺這一劍雖然凶狠,但論其威力,並不比她強悍多少,隻是仙界中遊水平。
“去!”
幾個回合過後,聶昭抓住破綻,一枚沉甸甸的金鐲從袖中飛出,不偏不倚套住劍尖,拖著那道劍光向下重重一墜!
那金鐲是清玄上神贈與原身的禮物之一,本身隻是個精美的裝飾品,並無武器之能。但聶昭將靈力傾注其中,再加上仙界千錘百煉的赤金材質,硬生生阻住了飛劍去勢,拖著它一起墜落地麵。
聶昭疾步上前,一腳踏上劍身,當場將它碾進地裡。
就在這一瞬間,人群中有個儒生打扮的青年麵色大變,立刻抬手掐訣——
“……找到你了。”
然而,聶昭的動作比他更快。
打從一開始她就留了個心眼,分出一道餘光留意人群,自然不會錯過這人一閃而過的表情變化。
不等他反應過來,聶昭纏繞在手腕上的“天罰鎖”便如蛟龍出海,攜著凜凜風雷之勢破空而去,直撲麵門——
哐!!
“哇啊————?!!”
就連聶昭本人也沒想到,本以為旗鼓相當的對手,竟然被她隨手一抽,就像個高爾夫球一樣遠遠飛了出去!
飛過庭院,飛過圍牆,飛過十裡長街……
然後消失了。
“…………”
這法器……有這麼強嗎???
聶昭眺望著那人化為流星的身影,感受到天罰鎖中翻湧的磅礴靈力,一時間有些晃神。
薩摩耶的解釋在腦海中回響:
【天罰鎖會裁定使用者的功德、心境,越是勞苦功高,一心向道,發揮的威力就越大。】
原身是個虐戀情深受害者,含蓄內斂,嫻靜溫柔,一生吃儘了愛情的苦,沒有機會建立功德,也沒有牢不可破的道心。
那麼,天罰鎖裁定的……難道不是原身,而是她這個異界之魂嗎?
要說聶昭的“道”,那倒是再明確不過。
那就是——
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堅持改革開放,為把我國建設成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奮鬥。
事實上,她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淩晨三點加過班,大年三十巡過檢,天災麵前逆過行。
並沒有期望過回報。
也不覺得自己有多特彆。
對她來說,那隻是每一個人民公仆都會做,也都應該去做的,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罷了。
結果就是——這些年見證過太多混子和蛀蟲,深感“仙界不值得”的天罰鎖,在接觸到聶昭靈台的一瞬間,驟然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
……社會主義鐵拳的力量。
聶昭:“…………”
不是吧,這也行???
那豈不是爽爆了???
“你、你對他做了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哪個殿的,竟敢如此放肆!”
“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可是辰星殿挐雲司掌司,金仙君的府邸!你打的是金仙君的曾孫!”
繼頭一個仙界保鏢被她抽飛之後,陸續又有好幾個小仙越眾而出,義憤填膺地向她怒吼。
“……”
聶昭不是很想回答,她隻想打十個。
但打人也要講究起手式,因此她將天罰鎖收回,一端纏在腕上,另一端握在手中用力一扯,如利劍般橫於胸前。
“無須多言,一起上吧。”
她和藹可親地微笑道,“我不是哪一殿,我代表震洲千萬黎民來到這裡,要做你們這個王朝的掘墓人。陳年朽木的名字,不必報給我聽。”
“反正都快死了,還指望我給你們刻墓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