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儘英雄?
文哥兒驀然睜大眼。
這歌兒,他會唱!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
幾度夕陽紅!
大佬竟在我身邊!
我生在年頭,君生在年尾,緣分啊!
這可必須得多往來往來才行,以後有個才子同年兼同窗,還怕沒有作業抄嗎!
這個朋友,他王小文交定了!
文哥兒興奮了一會,很快想起自己的來意。他連比帶劃地朝王華兩人說出自己的新疑問:咱隻有毛筆嗎?咱沒有彆的筆嗎?
眾所周知,人和人之間的交流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可以依賴於肢體語言,哪怕文哥兒根本沒法把話說清楚,王華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華道:“那巧了,你楊叔父家中書畫不少,自己也精擅書畫之道,你可以向他請教請教。”
楊廷和也不拒絕,娓娓給文哥兒解釋了一番,大體上咱用的都是毛筆,基本上給支筆可以寫(畫)出無數花樣來。
可要是作畫的話,炭筆和土筆也是常用的。
炭筆就是木炭、石炭、石墨這些黑漆漆的玩意磨尖了用。
土筆和炭筆一樣可以拿來給畫稿起草,隻不過它是用精心淘澄出來的白泥做筆尖,紙白筆也白,拿來打草稿看不太出痕跡,可以反複修改。
古時繪畫有“九朽一罷”的說法,意思就是反複修改底稿,修到自己滿意了就可以提筆正式作畫,也就是所謂的“一罷”。
“一罷”之前的“九朽”,用的就是土筆或者炭筆了。
文哥兒聽得津津有味,看來自古以來畫畫人的工具都很多,連一支毛筆走天下的古代都能玩出這麼多花樣來。
隻可惜這兩種筆怕也用不上他的王小文牌橡皮擦!
算了,留著當紀念也不錯。
也不知那貓貓還會不會來。
文哥兒有些遺憾自己沒能摸一把昨晚那隻憑空出現在“苟日新”盆裡的貓兒。
不過他瞅了眼自己的小短手,很清楚趙氏肯定不放心他養貓,隻能暫且放棄尋找那隻消失的貓貓。
文哥兒謝過楊廷和的答疑解惑,見外頭陽光晴好,又和金生一塊到外麵玩兒去了。
曬曬太陽好長高!
楊廷和與王華目送那丁點大的娃娃邁出書房門,隨口打趣了幾句,很快便把話題轉到了彆處。
楊廷和歸家後想到自家剛出生不久的兒子,也過去瞧了瞧,與妻子黃氏說起今兒見到的小子。
隻是打了個照麵,楊廷和也沒看出太多特彆之處來,就是覺得王華家那兒子瞧著怪機靈的,一雙眼睛黑而有光,說起話來眉飛色舞,叫人不由自主就想陪他玩上一會。
好奇心也重,這麼小就會跑去問王華問題了,問的還是世上到底有哪些筆這種雅事。
黃氏笑道:“那以後讓慎哥兒多與他親近親近,我聽人說謝學士家的三郎就愛去尋他玩,兩小子隔了三四歲,竟也挺合得來。”
大家都住在長安街上,平日裡各家的迎來送往都是明擺著的,誰家和誰家走得近,女眷們心裡門兒清。
楊廷和道:“我也是這個想法。”
古時孟母就知道擇鄰而居,過了一千多年他們這些官宦人家自然對子女的教育更加上心,打小便注重給兒女篩選玩伴,有意識地讓兒女遠著那些不著調的混小子。
文哥兒可不知曉楊廷和夫妻倆把他排除出“混小子”之列,他仍是每天吃吃喝喝等著過年,偶爾才惦念一下他不知所蹤的貓貓。
又過了兩日,家中一切安排停妥,王華請的醫士便正式上門來看診。
文哥兒對所有客人都很好奇,聽到有醫士登門,登時來了興致,想知道來的是不是李時珍。
雖然可能性很渺茫,可是萬一,萬一呢!
那可是活的《本草綱目》!
就文哥兒那貧瘠的記憶力,根本不記得李時珍是哪個時期的人。主要是他就知道這麼個明朝神醫,其他的他就真的不認識了。
聽他娘說,這個醫士也是很有名的祁門名醫,他爹去請還排了兩三天隊,這才把人請到他們家。
文哥兒隻聽說過祁門出紅茶,不曉得祁門有啥名醫。
他豎起耳朵仔細一聽,才知道這名醫叫汪輪。
此汪輪非彼汪倫,是車輪的輪。
這名字文哥兒就完全沒聽過了,不過還怪好記的,他一聽就記住了這位汪醫士。
汪醫士到了以後,文哥兒發現他還買一送一,帶著自己孫子出來實習。
他這孫子叫汪機,瞧著很年輕,才二十幾歲,出去單獨行醫怕還不能讓人信服,所以索性跟著他爹或者他祖父出診開拓開拓眼界。
雖然沒有李時珍,不過近距離接觸明朝老中醫也讓文哥兒頗為興奮。
他一馬當先地伸出自己的手,興衝衝地叫汪醫士先給他把把脈,叫他親自見證見證號脈這一中醫神技。
本來不太樂意看醫生的王老爺子:“…………”
汪醫士:“…………”
一開始沒說還有兒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