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那日衛鈺君從琉瓔軒離開就被禁足一事是讓她有些意外,可宋奾不會天真地以為衛淩是為了自己,若是就因衛鈺君帶人搜她房間就要被禁足,那首先不肯的便是端容郡主了。
現下端容郡主默許了衛淩的做法,無非還是因為先前衛鈺君在外頭闖的禍事要給她些教訓,而衛淩怕也是為了保護這個妹妹才如此作為。
可是到頭來呢,衛鈺君怪罪的還不是自己?
從以前到現在,衛淩但凡多為她想想,她也不必受這些無妄之災。
秦奕嫻已往前走,“不過我還是非常羨慕鈺君的,姑姑家可比我們家自由與熱鬨多了,而且姑父與大表哥又是保家衛國的大將軍,比我哥哥厲害多了。”
“二表哥也是,現在雖還看不出什麼,可我知道,二表哥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宋奾不由問:“表妹為何如此相信?”
秦奕嫻歪了頭,反問:“難道表嫂不相信表哥嗎?”
宋奾噎了一下,迅速應道:“信的。”
“表哥從小可聰明了,我入錦書房時表哥還在,那時候就聽聞表哥好幾次把夫子駁得沒臉,可即使如此夫子們還是將表哥立為表率,可惜,表哥後來不知為何退了學堂,再也沒來過。”
秦奕嫻麵露惋惜:“我本以為他會與姑父一樣上戰場的,沒想到竟也沒去,為此姑父還與表哥鬨翻了臉,這兩年看著倒是風平浪靜。對了表嫂,今日怎麼的也不見著姑父?”
東夏朝近年來無戰事,衛家如今隻有衛淩大哥衛舒一人戍守邊疆,而鎮國大將軍衛海奉兩年前就已歸京,如今在京畿軍中任衛內大臣一職,負責京畿大軍教訓事務。
彆說今日了,宋奾怕是也有段時間沒見過他,前段時間日日去銀安堂都沒見,與衛淩一樣,神出鬼沒的。
“不知,許是在忙。”
“咦,”秦奕嫻嗤一聲,“真不知道他們都在忙些什麼。”
倆人行至後院,宋奾沒再多說。
後院裡宋奾新移植的幾株秋菊“綠水秋波”與“瑤台玉鳳”還有些懨懨,不過滿簇的花苞已壓彎了枝頭,秦奕嫻見了,驚呼幾聲:“表嫂哪裡來的品種,竟都是我沒見過的。”
這幾株秋菊算不上名貴,當初選中也不過是看在它們長得好,磅礴生機勝了春日。
“都是街上隨意購的。”
“養花是個嬌細活,我是不行的。”秦奕嫻摸了摸下垂的花葉,嬌俏笑道:“我娘親也養了許多花,她從來不許我碰,怕碰壞了。”
秦奕嫻笑容真誠,眼裡純淨無暇,宋奾感染一二,也笑道:“那表妹平日裡喜歡做些什麼?”
“我啊,”秦奕嫻認真思考了會,“我喜歡動手做東西,什麼紙鳶簪子燈籠我都喜歡做,看著一樣東西在自己手裡從零散到成形,特彆有成就感。”
動手做東西......
宋奾愣了一下,直到秦奕嫻在用手在她麵前晃了晃,“表嫂?”
宋奾回過神,“看不出來表妹竟然還喜歡這個。”
“嗯,表嫂你知道的吧,表哥也是。”
這回宋奾直接怔住,完全說不出話,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咂了一下,鈍鈍地疼。
怪不得秦奕嫻會直往廂房去,原來是這樣。
大概是秦奕嫻見了她這副模樣,立馬捂住嘴巴,“啊,表嫂你當沒聽到,表哥向來不願意說這些的。”
宋奾調整好自己,裝作不知道,又適當表現出驚訝,“你表哥不願意說什麼?表妹快與我說說。”
“哎呀說了這麼多我都渴了,能不能與表嫂討口水喝?”秦奕嫻顯然不想再說,尋了借口。
“隨我來吧。”
倆人回了屋子,秦奕嫻坐了好一會才走,卻是怎麼也不肯再繼續先前的話題。
秦奕嫻離開後,宋奾坐在椅子上灌了自己幾口茶,手望後移,按了按有些酸疼的肩膀,送完人回來的挽翠立即上前來輕輕柔柔地給她捏肩。
挽翠邊按邊說:“夫人,我原先以為表姑娘會和三姑娘般嬌氣呢,沒想倒與夫人聊得來。”
宋奾想著,她今日說的話確實多了些,秦奕嫻就幾乎沒停下來過,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不過秦奕嫻與衛鈺君真是不相像,秦奕嫻身上沒有端容郡主的嬌貴,也不似衛鈺君任性,性子溫婉嫻靜又不失女子嬌憨。
半日相處下來,宋奾並未覺得不適,她還時不時哄自己開心,嘴甜得不行,原先設下的防備也漸漸卸下。
“是不錯。”
宋奾肯定地說了句,挽翠接而道:“您瞧後來表姑娘說的,她哪裡不懂養花,之前還那樣謙虛,還有您看她頭上自己做的那對簪子,手藝我看著就極為精妙,市麵上都沒見過......”
挽翠還在說,宋奾卻失了神。
是啊,這樣一個女孩,身份家世、性情樣貌挑不出一絲錯處,誰見了不喜歡?
端容郡主對秦奕嫻的喜愛看著更甚自己親女兒,陳箬也比往常更加熱情,就連下人也都上趕著伺候,秦奕嫻一來,闔府上下像過年一般熱鬨。
宋奾輕聲笑了笑,那秦奕嫻必然也是能討衛淩喜歡的,她對衛淩的了解更甚與自己。
她倒是有些好奇了,好奇衛淩會如何與她相處。
而挽翠見宋奾有了笑意,開口道:“夫人,郎君好像回來了,我聽著前院有動靜。”
“嗯,回便回了。”
“那夫人可要與郎君一同去銀安堂用晚膳?”早間挽翠也是在的,今晚銀安堂設了小宴她也是知曉的,因而才有此問。
可話一出口她便有些後悔,手下動作也輕緩許多。
三年,夫人到銀安堂用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隨後身前人果然靜了下來,半晌之後回她:“若是前麵有人來請就拒了,說我身子不舒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