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後的大理寺卿正陳霄聽了整場,叫住正要從他身邊經過的年輕人。
“域川。”
衛淩停下,作揖恭敬道:“陳大人。”
“走吧,隨我走走。”
倆人一同往大理寺內府走去,陳霄開口:“今日那些證據你從何處尋的?我還從沒見底下這群人辦案如此迅速過。”
這個問題陳霄早就想問了,衛淩辦事的速度絕不是大理寺的速度。
衛淩淡淡笑了:“自然都是大理寺尋的證據,隻是有時候方向出來了,那便不必浪費時間。”
陳霄一噎,隨後也笑了,“你是在說大理寺辦案沒有方向?”
“域川不敢。”衛淩拱手。
當初上麵突然安排他進來時陳霄也有過疑問,他知道衛淩是將軍府的人,可從未聽過他有什麼作為,頂多就是有些小聰明,可光靠小聰明又如何能勝任大理寺少卿?
後來他倒是證明了自己,大理寺上下無人不服。
可年輕人到底是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許多事不必做得那樣尖銳。
陳霄有意培養,此刻便開口:“域川啊,今日一案你可有想過如何處理?”
“不過是個小案子,證據齊全,該如何處理就如何處理。”
“那司農卿與順天府你打算怎麼辦?”
到底在朝為官,給彆人留退路也是給自己留退路。
如今衛淩一下得罪兩邊,其中還有牽扯頗深的順天府,今後行事斷然會受阻。
衛淩停了下來,走先兩步的陳霄發覺後也停下,轉回頭,隨後聽見他道:“陳大人,域川想問大理寺為何而設?”
陳霄一時不解,衛淩又道:“大理寺是全國刑律之首,淩駕於縣府、順天府之上,是老百姓眼中最權威的機構,大理寺本不該管這些雜七雜八的民事糾紛,可如今三天兩頭就來一兩樁,這又是為何?”
“陳大人,聖上常居內宮,皇宮也與盛京城隔著高聳城牆,可聖上不是瞎的聾的。”
衛淩沒再說,往前走去。
陳霄看著他堅·挺的背部,不由笑開來,年輕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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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淩今日回府回得早,銀安堂那邊派人來請,他便去了一趟。
秦奕嫻已回了秦府,銀安堂裡隻有端容郡主與陳箬,大哥的兒子袖禮也在。
三四歲的袖禮怯生生喊了句:“叔叔。”
衛淩點了點頭,直問道:“母親找我過來可是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端容郡主將孩子遞還給陳箬,道:“鈺君也關了大半月,該長的教訓都長了,我已做主將她放了出來。”
“母親看著辦便是。”
“你這孩子,鈺君好歹是你妹妹,她這會正生你氣呢,你看看去。”
衛淩有些不耐,他今日本就不知道為何心緒不佳,此刻更是煩悶無比,但到底沒衝撞,清冷答了一句:“還有公務在身,不便。”
氣氛一時尷尬,袖禮躲在陳箬懷裡滴溜著哥大眼睛看著自己叔叔,這會怕是隻有他沒明白發生了什麼。
陳箬見勢不對,忙道:“還是公務要緊。”
“鈺君那邊還請母親說一聲,讓她不要有事沒事去找她二嫂麻煩,不然下次可不是禁足那麼簡單了。”
端容郡主頓時愣住,“你說什麼?”
衛淩接著道:“另外,以後母親也不要在阿奾麵前說什麼子嗣的事情,是我不想要,不能怪她。”
這回就連陳箬也驚得不行,在婆媳倆驚愕的目光中衛淩頭也沒回地走了。
端容郡主終於反應過來,氣得直接摔了杯子,陳箬趕忙讓下人帶走孩子。
“母親,您消消氣。”
“你聽到了嗎?他居然為了阿奾指責我?還要威脅他妹妹?”端容郡主說著話都帶了顫抖,“逆子!逆子!”
陳箬連忙上前去給她順氣,安撫:“母親,域川不是這個意思,您彆多想。”
“什麼不是,他那話不就是在怪我在他媳婦麵前說了什麼?我倒是看不出來他什麼時候這麼在乎阿奾了,還為她找理由,什麼他不想要,分明就是阿奾那身子不行。”
陳箬不知該說些什麼,她也疑惑著呢,什麼時候域川還會為阿奾說話了?
“你說,他這是要乾嘛?他今年多大了啊?要是阿奾身子一直不好,他是不是打算一輩子無後了?”端容郡主接連質問,又自顧道:“不行,這樣不行。”
銀安堂裡的人餘怒未消,而那頭回到琉瓔軒的人已經徑直往後院走,快得白亦跟都跟不上。
待看到空空如也、大門緊閉的院子時,衛淩心裡閃過一絲慌亂。
終於追上來的白亦這才有機會解釋:“夫人說肅清候府尤夫人病了,她要回去陪幾天。”
衛淩心頭的慌亂平定下來,很快又被一絲陌生的情緒左右,似憤怒似不滿又似委屈,“她可有留下什麼話?”
“......沒有,夫人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