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登基後長公主儘享殊榮,駙馬秦家連帶著也一躍成為盛京貴族,幾十年下來盛寵不衰。
這會兒長公主府門庭若市,前來祝賀的各府車架直排到東市。
將軍府一家早早便到了,衛海奉、秦府男丁在前廳招呼男客,長公主與端容郡主等人則在花廳與女眷們說話,宋奾跟著秦家舅母、表嫂在門口迎客,唯獨衛淩不見人影。
人來人往,幾人幾乎不得歇,送了一波又一波,好在長公主府管家下人們有條不紊,牽馬的、登記的、帶客的都沒出什麼差錯。
終於得了一會空檔,表嫂曹氏朝宋奾道:“阿奾累了吧,過了這一陣就好了。”
今日天氣暗沉,還有些冷意,不過這會宋奾額頭倒是熱得沁出細密的汗。
宋奾嫣然一笑,“不累,今日外祖母大壽,我能為外祖母做些什麼心裡頭高興還來不及呢。”
曹氏與她年紀相仿,不過看著與陳箬差不多,都是掌家的好手,這會兒聽了宋奾的話掩帕一笑,“怎麼會不累,奕嫻那丫頭當初都躲到姑姑府上去了,就怕母親用這些雜事去煩她。”
這時遠處一架明黃馬車出現在街尾,聲勢浩大,光前麵開路的就好幾匹駿馬。
舅母嚴氏登時一慌,“母親不是說聖上不來麼,怎的又突然來了,阿雲,快快,快回去告訴你祖母和你父親。”
曹氏顧不得與宋奾閒聊,立時轉身跑回府內。
“管家,你去前頭疏散一下堵著的馬車和各府下人,千萬彆讓什麼東西衝撞了貴人。”嚴氏趕忙吩咐。
長公主府門口一下忙亂起來,不一會皇帝龍輦已近眼前。
外祖父與舅舅幾人這時也已匆匆趕到,一群人畢恭畢敬守在門口。
宋奾站在人群後,隱隱約約看到在龍輦前護衛的竟是她兩日未見的夫君,此刻他一身暗色朝服,身姿挺拔,一派凜然。
外祖父一聲高喝:“恭迎聖上。”
身後眾人皆俯首相迎。
宣帝下輦,朗聲笑道:“秦公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宋奾這才隨著眾人抬頭,第一回見著了皇帝。
宣帝年紀應是五十上下,瞧著精神飽滿。
可宋奾越看越疑惑,怎麼皇帝看著眉眼間與衛淩有些相似?特彆是笑起來時唇角劃起的弧度,幾近一模一樣。
不過她很快想通,衛淩與父親母親本就不像,反而和長公主有幾分相似,這樣一來與衛淩與皇帝有那麼一兩處相像也不足為奇。
宣帝身後除了衛淩還站了個錦衣華服的男子,身子微胖。隻見外祖父與舅舅又躬身行禮,“見過太子。”
太子虛撫一把,“姑父折煞了。”
“好了,都彆在門口杵著了,今日長公主壽辰,朕也來沾沾光。”宣帝邊說著已往裡走去,幾人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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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府雖然沒因皇帝的突然到來而亂了套,可人人都謹慎許多,嚴氏更是小心入微,凡是要呈到聖上跟前的都一一檢查過,確保無虞。
宋奾也跟著忙活了好一陣,待一切安定下來方能休息一會。
離晚宴還有些時辰,宋奾與曹氏回了花廳陪著。
花廳裡大多是各府女眷,宋奾能叫得上名頭,卻都不大相熟。
宋奾本打算在後頭坐著就成,不料長公主瞧見了她,招手:“域川媳婦,過來。”
廳內眾人都朝宋奾望過來,密密麻麻的視線集中在她身上,宋奾心一顫,往前走去。
長公主熟稔許多,牽過宋奾的手:“好孩子,今日辛苦你了。”
“外祖母言重了,阿奾不辛苦。”宋奾乖乖答。
“域川可來了?這家夥一早上的不來見我跑哪去了。”
“來了的,這會兒在前廳陪著聖上呢。”
長公主聞言有一晃眼的愣神,下一瞬又笑道:“這孩子。”
宋奾見過兩回長公主,不過以往都是遠遠看著,像這次這樣親密是第一回。
長公主與端容郡主不同,長公主待人溫和,對她並無偏見。
“域川待你可好?”
宋奾不知該如何答,半天隻能憋出來一個“好”字。
“那便成,我就擔心域川這個悶葫蘆不會哄媳婦開心,你們處得好我便也放心了。”長公主狀似欣慰。
長公主已在花廳裡應付了一日,看著有些疲憊,打了幾個嗬欠,一邊的端容郡主關心道:“母親可要回去歇歇?”
“瞧我這身子骨,年紀大了就是不行了。”長公主自嘲一句,“那大家夥先坐坐,我回去歇會,端容你照看著點。”
“長公主好好休息,無需顧及我們。”一名夫人人帶頭說了句,眾人紛紛應和。
宋奾的手還在長公主手裡握著,此刻順勢扶著人起來,長公主起身後卻沒鬆開,道:“阿奾隨我一同回去。”
“......是。”
倆人離開,花廳又重新熱鬨起來,有人恭維:“郡主真是福氣,您這兒媳長得天仙似的,瞧著長公主也十分喜歡呢。”
“就是說,我方才進門時險些沒認出來,沒想到這姑娘竟是將軍府家中的媳婦。”
眾人沒瞧見端容郡主眼底的不耐,紛紛誇讚起來。
俗話說家醜不外揚,端容郡主就算不喜宋奾也不會公之於眾,這會她心裡又惦記著另外的事,自是沒心思應付這群人。
簡單對付兩句,端容郡主走向花廳後的小隔間,問長公主府的丫鬟:“你們姑娘呢?”
府裡的姑娘如今就秦奕嫻一個,丫鬟答:“今日來的各府姑娘多,夫人讓姑娘到花園去招呼了。”
“就說我有事尋她,讓她來一趟。”
“是。”
丫鬟匆匆離開,齊嬤嬤有些擔憂:“郡主,這......有些不妥啊。”
端容郡主臉上露出猶豫,不過一瞬又壓下去,“不妥我也顧不上了。”
“若是長公主知道了怕是會怪罪。”
“怪罪什麼,域川是她最疼愛的外孫,她比我還希望域川好。”端容郡主捏著手裡的帕子,“你以為我想,我全是為了衛家,為了域川。”
“可......”
“好了,莫要說了,我意已絕。”
昨日宋奾與陳箬說的話可是一字不漏地傳入她耳中,她原以為再等個兩年便也沒什麼,可如今再等下去怕是等不到頭。
而衛淩又是個不聽勸的,自己幾次三番找他都被推拒了,她在衛淩身上找不到辦法那就不能怪她多手了。
不過一個不能生的侯府庶女,不要便不要了。
丫鬟很快回來:“郡主,姑娘說等等,她現在脫不開身。”
端容郡主又是一氣,“這傻姑娘怎的拎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