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樓拿外賣的時候在門口碰見了穿著灰色職業裝的女人。
黑色長發,踩著高跟鞋,一臉倦色。
看見薑蘭女人還愣了一下,“你……你是薑蘭吧,你好,我是陳淑雲。”
陳淑雲是節目組的素人嘉賓,薑蘭笑了笑,道:“你好呀,我下樓拿個外賣。”
兩人錯身而過,走了幾步薑蘭回過頭,從這個方向看過去……陳淑雲的背有些彎,這都十點半了,她才回來。
取了外賣,薑蘭坐電梯上樓,她動靜小,抱著外賣袋子盤腿坐在沙發上,剛把包裝打開,就聽見下麵傳來動靜。
這棟彆墅中間是天井,一樓有個大客廳,上頭都是空的,從四樓往下看,能看見其他層的客廳餐廳。
她記著陳淑雲她們住二樓。
二樓的聲音不大不小,先是兩道推門聲,然後一個比較蒼老的聲音說:“可算回來了,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陳淑雲低著頭道:“嗯,今天是有點晚,也就忙這幾天了。”
趙阿姨從冰箱裡拿出給陳淑雲留的晚飯,陳淑雲忙道:“媽,我在外頭吃了,不用忙活了。”
趙阿姨皺著眉,聲音尖銳又嚴厲:“你聞聞你身上的酒味兒,一天到晚不著家,誰家媳婦跟你似的,怎麼事業心這麼重,一點都不顧家……我跟你說的事你弄好了沒有?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像話嗎,竟惹閒話……”
陳淑雲光腳踩在地上,她從冰箱裡拿了瓶水,語氣有些不耐,“媽,工作交接還得幾天,今兒晚上吃飯是因為我要辭職,同事聚了聚,就喝了兩杯。”
趙阿姨啪一聲關上冰箱,“有啥好聚的,天天在外頭吃,我就沒見你回家給小軒做過一頓飯,你知不知道小軒馬上就高三了!”
她扭頭看著陳淑雲,看她化著妝,妖裡妖氣的就冒出一陣火氣。
陳淑雲無奈道:“媽,我也是為了讓小軒生活更好一點,他上學累,難道不需要優渥的生活條件嗎,不需要學區房,請家教嗎?這些不花錢嗎?”
她歎了口氣,無力地坐在沙發上,“我這麼辛苦又是為了誰。”
趙阿姨語氣軟了一些,“參加完這個節目就有錢拿,也不需要你上班了,趕緊把工作辭了吧。”
陳淑雲看著趙阿姨的背影,神色複雜,經過一天時間臉上妝容也掉得七七八八,攝像機下的陳淑雲,臉上有皺紋,有黑眼圈,還有疲憊和不甘。
難道她真的要當家庭主婦嗎,難道這十幾年的奮鬥,人脈就說不要就不要嗎,她一個月工資三四萬,並不比丈夫少,為什麼她還要回家照顧孩子,為什麼丈夫不能多承擔一點。
趙阿姨見陳淑雲不說話,又厲聲問道:“聽見了沒,趕緊把工作辭了!”
薑蘭靠著沙發背,一邊啃炸雞翅一邊豎著耳朵聽,陳淑雲的聲音傳到耳邊。
“……我知道了,辭呈已經遞上去了,都說了工作交接,還得一個星期。”
“真是磨嘰,等節目錄完了趕緊回去,”趙阿姨小聲嘟囔了句,薑蘭沒聽清,她啃雞翅的聲音都小了。
陳淑雲要辭職?
做銷售應該很賺錢啊,薑蘭想不通為啥要辭職。
她吃瓜吃的認真,連門響都沒聽見,隻是抬頭時,看見於挽秋站在黑洞洞的臥室門口,而客廳掛著的石英鐘,分針指著八。
薑蘭嚇得雞翅差點掉了下來。
薑蘭仰頭看著於挽秋,又低頭看看手裡的雞翅。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節目組設置這個彆墅,就是四家生活對比碰撞,她不算偷聽。
可是,於挽秋不是十點之後就睡了嗎,她為什麼會出來啊!!
難道是吃雞翅的聲音太大了?
薑蘭把嘴裡的雞肉咽下去,“於老師?我吵到你了嗎,我這就回屋。”
薑蘭還不忘抱著外賣。
於挽秋神色很不好,也不知是因為這麼晚沒睡著還是因為彆的,她盯著薑蘭,不,應該是她手裡的雞翅,“這都幾點了,你怎麼還不睡,還在吃東西?”
這一連三問給薑蘭弄懵了,但是於挽秋顯然沒給薑蘭什麼思考時間,“你平時幾點起床,還吃飯嗎,年紀輕輕作息這麼不規律?明早六點,起床。”
薑蘭張張嘴,早知道直接去屋裡吃了,於老師乾嘛管她幾點起床啊。
六點,她起不來。
“於老師,我放假了,六點太早了。”薑蘭破罐子破摔,“六點根本起不來。”
她就是參加個綜藝,拿個片酬,連婆媳情深都不用演,難道還搭上兩個月早起早睡?
她在放暑假啊,就算練琴也不用六點起吧。
於挽秋眼睛微微一眯,“你說什麼?”
就是天王老子來了薑蘭六點也起不來,“於老師,我得睡夠八小時。”
於挽秋瞥了眼牆上的鐘表,快十一點了,她做了讓步,“那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