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染音:“……”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她感覺,林宇唐現在,就是在公報私仇!
顧祈舟像是陷入了回憶中,一邊用手點桌子一邊用一種感慨地口吻說:“我到現在都忘不了,你一腳把人家踹出了十米遠。”
可能是有些誇張了,但當初的她確實是這麼牛。
陳染音如坐針氈,尷尬地舔了舔嘴唇,極力為自己辯解:“你怎麼不回想一下事情的起因呢?我還不是為了幫你解圍?”
顧祈舟:“……”
細究起來也確實是。
那是新學期開學一個月後發生的事情,晚自習下課後他去操場跑步,跑到一半被一幫高三的人堵了,後來也不知道誰去通風報信了,沒過多久陳姐就帶著一群人來了操場。
高三那群男生還挺不把她放在眼裡,尤其是為首的那一個——他已經忘了這男生叫什麼了,隻記得他染了一頭黃毛——陳染音帶人來了之後,黃毛用一種鄙夷中又帶著點輕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嗤笑:“高二的男的都這麼沒種?讓一個小娘們兒稱王稱霸了?”
陳染音聽完這話也沒生氣,雙手插兜,下巴微揚,哂笑地著回了句:“是高三的女生都太大方了,竟然讓你這種小癟三稱王稱霸了。”
那晚的星光繁爍明亮,直直墜入了她的眼眸。
從側麵看去,她的麵部線條極為優雅流暢。
那一刻,他覺得這女的帥呆了。
可是他並不需要她來幫他解圍,不想欠她人情,不想和她有牽扯——從那時起他就預感到了她的危險性,預感到了自己隻要稍有不慎就會越陷越深,所以想提前避險。
但“危險”會自動找上門。
那天晚上,她以“找我男人的不痛快就是找我的不痛快”為由和高三那幫人大打出手,中途他為了保護她還挨了一棍子,然後被逼無奈的加入了戰鬥,背上留下的那道淤青半個月才消。
事鬨的挺大,到了第二天,全校都知道高二三班那個叫林宇唐的轉學生是陳姐的男人了,惹他等於惹陳姐,不給他麵子就等於不給陳姐麵子。
活了十七年,第一次成為女人的附屬品,受女人庇佑。
感覺挺微妙的。
時至今日,他再回想起來這件事,都覺得不可思議:他莫名其妙地就被她收編了。
陳染音咬著下唇,靜悄悄地盯著顧祈舟看了一會兒,又說:“是你先沾花惹草,我不得不出手幫你擺平。”
那件事的起因是同年級十五班的一個女生看上他了,找他表白,他挺冷漠地拒絕了人家,然後那個女生惱羞成怒,準備找人收拾他一頓,於是就去找了自己在高三年級認得大哥。
誰知顧祈舟竟然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應該答應她,和她在一起,後來也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事了。”
陳染音:“……”
這句話有些刺痛她了。
雖然她承認,他說得對。
她的目光在顫動著,顧祈舟感受到了她的難過和委屈。
這回不是裝得,她是真的難受了。
剛才那句話確實有點狠了,傷害到了她。
其實她也不是那麼沒心沒肺,他是知道的,一直知道。
但他卻依舊是神不改色,狠著心,重新言歸正傳:“還是說冬子吧。”
陳染音也沒再多說彆的,以班主任的身份,和學生家長聊起了本班學生顧彆冬。
顧彆冬的問題,確實不少,即便是不添油加醋,也能羅列出一籮筐。
陳染音也不想破壞學生與家長之間的和諧關係,但不把問題指出來,怎麼讓家長配合呢?
還有,這位家長同誌也很有問題!
工作忙可以理解,畢竟是為人民服務的行業,但也不能一點都不上心吧?最起碼要把班主任的聯係方式加上吧?發了十次好友申請,十次都沒通過……
“你、通過一下我的微信好友申請。”談話即將結束的時候,陳染音對顧祈舟說道,“以後學校裡有什麼事情我單獨通知你。”
她猜測他八成是把班級群屏蔽了。
顧祈舟也確實是屏蔽了,因為李芬芳喜歡在群裡指桑罵槐,他懶得看,直接消息免打擾了。
摒除其他的事情不談,隻把她當成是外甥的班主任的話,他在她麵前是有些無地自容的。
顧祈舟沉默著拿起了手機,通過了陳老師的好友申請,同時發現,她還是那個號,十幾年沒換過,連頭像都沒換,還是那個大白兔的情侶頭像。
他早就換了手機號,八年前和身份證號一起換的,微信號也換了,再也沒用過任何包涵兔子元素的頭像,對兔子避之不及。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不打擾了。”陳染音起身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身上穿得藍色碎花長裙裙擺搖曳。
她抬起手,將黑色的單肩包跨在了肩頭:“以後有事聯係。”
她沒有說“常聯係”,而是“有事”再聯係。
挺客氣的,也挺有分寸敢,似乎是不想讓他為難,所以主動劃清界限。
顧祈舟很乾脆地點頭:“好。”起身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客客氣氣地說,“家裡亂,我就不留您吃飯了。”
陳染音明白他的意思:“我回家吃就行。”
顧祈舟替她打開了書房的門,陳染音走了出去。
顧彆冬早就跑了,正假模假樣地在客廳拖地呢。
顧祈舟對自己外甥說:“送你們老師下樓。”
陳染音卻說:“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行。”
顧彆冬一愣,直起了腰,拄著拖把杆說:“啊?陳老師你不留下吃頓飯麼?”
顧祈舟:“……”
陳染音搖頭,笑著說:“不用了,我回家吃。”
顧彆冬:“我都點了外賣了,點了好多。”
顧祈舟無奈,不容置疑:“少廢話,送你們老師下樓。”
送客意味明顯,一彆兩寬的意思更明顯,陳染音有些委屈,還有點難受,卻識趣:“不用了,我自己走。”
顧彆冬相當尷尬:你這不是趕我們老師走麼?真冷漠!真無情!真不懂事!這讓我以後怎麼在她手底下混?
為了緩解尷尬,冬冬同學隻好硬著頭皮賠著笑臉說:“外麵天挺熱的,要不您吃根冰淇淋再走?”
陳染音:“不吃了,我胃不好。”
顧祈舟:“不吃,她胃不好。”
他們倆同時開口,話音落後,兩人又是同時一愣。
顧彆冬也跟著愣住了:啊、這?
陳染音看了顧祈舟一眼,顧祈舟局促地彆開了自己的目光。
陳染音卻揚起了唇角,笑容中夾雜著些許小得意和小竊喜:“我走了啊,不用送。”頓了下語氣,又說:“以後常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