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點,特警隊的新兵誓師大會正式開始,最先上台發言的領導是東輔市公安局的局長周城,然後是東輔市特警支隊的支隊長許建城,最後是黑豹突擊隊的隊長顧祈舟。
周局和許支的發言內容異曲同工,先是歡迎新兵入隊,然後向他們強調公安特警的使命和責任,最後為大家加個油打個氣,相信他們一定可以順利通過新兵入隊考核,嚴肅莊嚴又不失力量,讓人聽完後熱血澎湃的。
顧祈舟的發言內容卻與這兩位領導大相徑庭,上來就給台下的一眾小新人們潑了一盆冷水:“剛才許支問你們有沒有信心通過訓練考核,我看你們一個個喊得都挺大聲的,挺好。”說到這裡,他笑了一下,眼神和語氣卻毫無溫度,任誰看了都能感受到這是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台下的一眾新人們不禁屏住了呼吸,緊張而忐忑地望著前方的主席台。
空氣似乎凝固了,明明是烈日當頭,操場上卻充斥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就連站在操場最後方的二中學生們都跟著提心吊膽了起來。
陳染音站在二班的隊伍末端,踮著腳尖勾著脖子極力遠眺,卻還是看不到位於國旗下的顧隊長,僅能看到一眾黑壓壓的後腦勺。
環繞操場的廣播將顧祈舟聲音中的冷酷與堅硬擴大了無數倍:“記好,我叫顧祈舟,是黑豹突擊隊的隊長,也是你們的主教官,你們也不用害怕,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打擊你們的自信心,你們剛才喊得有多大聲,我就有多大的信念去擊垮你們。”
“……”
偌大的操場,再次陷入了一種鴉雀無聲的氛圍中。
位於前方的特警隊員們一個比一個站得筆挺,仿若一棵棵位於懸崖邊的挺拔蒼鬆,不敢歪斜分毫;後方的二中學生們則麵麵相覷,一雙雙年輕的眼睛裡無一不透露著驚異和惶恐,還有一點點的憤怒,似乎是在說:這隊長怎麼這樣啊?太壞了吧,不鼓勵新人就算了,還放出這麼狠的話打擊人,一點都不和善。
陳染音卻被這幫孩子們的反應都笑了,不禁在心裡感慨:真是一般天真單純的小年輕。
自信心是自己給自己的,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磨練與鍛造中樹立起來的,根本不是你喊得多大聲就有多大的自信了。
再說了,犯罪分子可沒那麼和善,比此時此刻的顧隊長壞多了,要是不好好地鍛造一下他們的抗打擊能力,以後怎麼麵對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
無論台下是什麼反應,顧祈舟的神色自始自終冷酷苛刻,嚴厲的目光將站在最前方的新兵們掃視一遍後,冷冷開口:“我知道你們這裡麵肯定有人不服氣,畢竟各位都是來自各個兄弟單位的精兵強將,還有不少來自警校的高材生們,”他的語調輕飄飄的,帶著十足十的不屑和揶揄,“但在我眼裡,你們隻是一幫自大無能的小弱雞而已,輕輕一拍就死了,屁都不算。”
“……”
寂靜的空氣中,多出了幾分不服氣,畢竟能通過重重考核來的特警隊伍的人員都不是等閒之輩,有部隊中的精英分子,有從公安機關其他部門選拔而來的人,更有不少剛從學校畢業的誌氣磅礴的優秀畢業生,皆是身懷絕技和抱負的有誌青年,上來就被這樣劈頭蓋臉的藐視了一頓,誰服?
但顧祈舟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憤怒,還不嫌事大的補充了一句:“對了,還有各位女同誌們,不要妄想能在我這裡得到優待,特警隊伍中,男女平等,爺們兒們受的苦受的累,你們一樣跑不了,無論泥潭還是沼澤,無論是烈日還是寒冬,我讓你們上,你們就必須給我上,怕臟怕累怕苦的,趁早給我滾蛋,我要得是堅毅不拔的女戰士,不是嬌嬌弱弱的小公主。”說完,他又輕笑了一下,看著那排新來的女隊員說,“不過吧,我看你們一個個那樣,估計也堅持不了幾天。”
“……”
女隊員們一個個都不服氣地咬緊了牙關,將脊背挺的更筆直了一些,看向顧祈舟的眼神中全都帶著刀,似乎是在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向他表示她們才沒他想的那麼弱。
陳染音也咬緊了牙關,倒不是不服氣,而是在忍笑,感覺顧隊長為了激發這幫新兵們的鬥誌也真是豁出去了,一上來就把所有人都給得罪了一個遍,也不怕在夜裡被套麻袋打?
隨即,她也看向了那排女兵,她們全都留著齊耳短發,穿著颯爽的黑色戰訓服。比起男隊員們來說,她們的身姿十分纖細,但卻極為挺拔,氣質柔美卻不失英氣,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堅毅不拔”這四個字,可謂是巾幗不讓須眉。
陳染音望著她們,不禁有些佩服和羨慕,其實她上學的時候也想當警察來著,還和顧祈舟說過。
那時他們剛升入高三年級,那時的他還叫林宇唐。
某天晚自習課間,她和林宇唐並肩站在教室門外的走廊上,林宇唐背靠欄杆而站,她則是趴在欄杆上。
夜晚的星空遍布,她問林宇唐以後想乾什麼,他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兒,很認真地回答:“當個老師,教書育人。”
說實話,這回答令當時的她挺震驚的:“啊?就當個老師?”那時的她覺得“老師”是一份無聊透頂的工作,一點激情和挑戰性都沒有,一輩子困在學校裡麵和小孩為伍,沒出息的人才會去當老師呢。
林宇唐卻心生向往,笑著說:“對啊,就當個老師。”
她非常不理解地問:“為什麼呀?老師哪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