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皎應了一聲,侍應生打開門,彎腰鞠躬,溫崇月的手掌根輕貼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身邊輕輕帶了一下。幾個哭鬨不停的小孩從夏皎身邊經過,剛好避開。
夏皎想說什麼,手機響起,媽媽重新打來電話,她接通。
——兜頭而來的,是媽媽難以置信的聲音:“啥?你個小兔崽子說啥?領啥?啥證?”
-
夏皎花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才讓遲鈍的媽媽意識到她“閃婚”這件事。
木已成舟,多說無益。
父母連連責備夏皎,怎麼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和家裡人商量一聲。
這件事少不了溫崇月出馬。
夏皎不確定對方怎麼和自己父母溝通的,總之,在短暫的十分鐘視頻會晤中,夏皎的事情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解決了。
父母不再提這件事,而是熱切地問夏皎,婚禮什麼時候辦,辦在哪裡,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過來。
夏皎頭昏腦脹,好不容易安撫結束,抬頭看時鐘,已經晚上十點了。
明天,夏皎還得去上班,可憐打工人,要再上一天,等到後天才可以休年假。時間已經很晚了,夏皎沒有留溫崇月,對方也不要夏皎送,自己下了樓。
從單身到已婚隻用了不到24小時。
夏皎的腦袋暈暈乎乎,她吃了一口甘草欖,舌尖小心翼翼地含住,鹹酸微甘,幽淡提神。
她閉上眼睛,嚼了一口,酸到顫顫。
……睡前不該吃這個,她怕是又要晚睡了。
溫崇月說好,等夏皎下班後接她回去。
溫崇月家在帝都,夏皎今年不回家,溫崇月自然不能讓她一人孤零零過年,準備接她回自己家。
夏皎沒有拒絕。
她起初還想著準備節日禮物,緊張兮兮地問溫崇月他父母的喜好,哪裡想到溫崇月已經備下了,隻等著她一個人去。
和他相處真的十分自然,舒適。
夏皎好奇能教出溫崇月這樣性格的會是怎樣的父母,她有些忐忑,畢竟閃婚這種事情,老一輩的人很難接受。
車上,她忍不住問:“溫老師,溫叔叔和溫阿姨有什麼禁忌嗎?就是,等會兒聊天的時候,有什麼東西不可以講嗎?”
溫崇月全神貫注看路況:“沒有——對了,我爸媽已經離婚分居了,今天晚上隻有我爸在,你不要緊張,他人很好。”
夏皎愣了一下:“抱歉。”
溫崇月笑:“不要經常道歉。”
車窗外流光落在他臉龐上,映襯著他的臉龐,夏皎發現他的右側臉、下頜線靠近脖頸的位置也有一粒小小的痣,不太明顯。
他膚色白,這粒小痣的顏色也淺,褐色的,如小米。
“是我疏忽,”溫崇月說,“我應該早些告訴你,小夏,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夏皎摸著安全帶的邊緣,車內放著一首舒緩柔和的西語歌曲。她穿著厚厚的外套,本來有些冷,但車內的暖氣將她一點一點熱過來。
她忽然覺著,自己的這次衝動,幸運地在對方掌中慢慢融化。
溫父是某高校教授,住的也是學校分的房子,並不算大,裝潢也簡單質樸,牆上懸掛的多是書法和山水。他的身高和溫崇月相仿,氣質更溫和,戴一副眼鏡,頭發花白。
溫父請夏皎嘗了自己的茶,他今日親自下廚做的飯菜,醋椒活魚,炒麻豆腐,芫荽炒羊肉片,糖醋小排,筍乾老鴨煲……紅木圓桌擺的滿滿當當。
他為人也和善,隻聊家常瑣事,又愛笑,晚飯也算賓主儘歡。
教授不熬夜,休息的也早。時鐘不緊不慢,剛剛過了九點鐘,溫父就已經準備去休息了。
到了這個時候,夏皎才想起來最重要的事情,
她努力踮起腳,一手扒住溫崇月肩膀,要他傾身,另一隻手攏在他耳朵上。
淡淡的青草氣息,如同被碾碎的鮮無花果葉,溫柔的椰奶味道從碾碎的汁液中漸漸滲透出,裹著淡淡雪鬆,她的味道如此清涼而富有生機。
呼吸的熱氣輕柔地灑在溫崇月耳側,他的脖頸和耳朵都是敏感位置,受不得癢,也受不了這樣的嗬氣。
溫崇月不動聲色地偏了偏,夏皎絲毫沒有察覺,仍舊貼過來。
她壓低聲音,極小聲地問溫崇月:“溫老師,今天晚上我睡哪個房間?”
溫崇月笑了。
他示意夏皎站好,自己傾身,將一隻手攏在夏皎耳朵旁,同樣壓低聲音問:“夏同學,今天晚上我可以和妻子睡一起嗎?”